韩怀远接过灵符收好,郭文斌犹豫了片刻后,也开口:“道长不若也赐我几张,免得我再碰见妖精!”
“其实这南京城是都城隍文丞相制下,并不会有什么厉害的妖精邪祟,似这水獭精这类的精怪应该也有阴差登记造册。”
“再者道观、书院等地都有神明护佑,哪有妖怪敢害你?”
张牧之开口解释了一句,不过还是赐下灵符给郭秀才安心。
几人又闲谈一阵,韩怀远和郭文斌便起身告辞,藏书楼里只剩下守静道长和张牧之二人在探讨经意。
是夜,那吴小姐的母亲又从乌龙潭里出来,然而这次却不是佝偻老妇的形象,而是变化成了一个中年美妇,锦衣华服,身形婀娜。
原来这精怪已经巩固了人身,这贵妇人的形象才是她化身成人之后的面目。
“自家女儿平白被杀了,这事儿怎么想都不甘心!”
“昨夜我记住了他家住处,不如去报复一番,就算不能报仇,也搅他个家宅不宁!”
这美妇驾着一阵阴风往韩府方向而去,过了片刻来到街上,有提着鬼火灯笼巡街的夜游神见了开口招呼:
“胡夫人!又从紫金山回来省亲啊?”
“是啊!我女儿自己住在这乌龙潭里,我不放心,就来看看。”
这水獭精本姓吴,当年化身成人后离开了乌龙潭,机缘巧合之下嫁给了紫金山里的狐精。
紫金山中的狐精效力于朝天宫的道士,在一众精怪中身份高贵,这水獭精也算是攀了高枝,于是跟了夫家姓氏,被称为胡夫人。
只是胡夫人后来怀孕生下的女儿却不是狐精,而和她一样是水獭之身。
狐精聪慧,水獭蠢笨,胡家不肯认这女儿,小水獭被赶回乌龙潭居住,只能跟随母亲姓吴,开灵后自称“吴小姐”。
却说胡夫人应付了夜游神,紧走几步来到了韩府不远处,刚欲靠近就见一道细微的电光袭来,将她手臂打的皮开肉绽。
“好厉害的雷霆!得亏离得远,再靠近些就没命了!”
胡夫人抬头一看,见整个宅院都被一层四色法光罩住,光罩中又有密密麻麻的雷霆衍生。
“这韩府有高人施法守护,我奈何不得!只能再想办法了!”
“听说灵应观来了个新主持,也不知是什么来历,这定然是他在多管闲事儿!”
“这事儿没完……”
胡夫人面色阴沉,心中思量着各种毒计,连带着把灵应观新来的主持也一并记恨上了,然后骂骂咧咧回了紫金山。
其实他本不是太在意这个血脉不纯的女儿,但韩怀远将乌龙潭的水獭精杀了,这胡夫人就感觉自家受了欺辱,想要设法抱负。
这情形就如出身贫寒之人,一时走运富贵起来之后,别人稍稍不留意冒犯到他,他就会觉得受了奇耻大辱,想要闹个鸡飞狗跳。
至于胡夫人这一去引出了连环的波折,给张牧之造成了好大的麻烦,这却是后话了。
再说灵应观中,张牧之正在吞吐月华之力,突然心有所感,停下动作朝天上望去。
夜空中一到银河横跨南北,突然银河不远处有一颗星辰光芒闪了几下,然后化成一道流星坠落下来。
“织女星怎地临凡了?难道是寻牛郎来了?”
张牧之身为道家之人,自然知道牛郎织女的故事乃是谣传。
织女乃天帝之孙,故封天孙娘娘,为编织云雾的女神,又是纺织业者、情侣、妇女、儿童的保护神。
道观藏书楼里灯火明亮,郭文斌正坐在桌上阅读《汉书》。
读史使人明志,这汉书是他早已读熟了的。
郭文斌随手翻阅,正翻看到第八卷的时候,手上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原来是一个轻纱剪成的美人正夹在书页中:“这美人书签倒是精致,汉书我读了好几遍了,原来怎地不曾见过?”
郭文斌低下头,借着灯光仔细观看,就见那纱剪的美人眼睛眉毛栩栩如生,脊背上隐隐约约两个小字:“织女。”
“《史记·天官书》记载:织女,天女孙也,不想天孙娘娘被人制成了书签。”
郭文斌刚玩笑一句,就见那轻纱美女美人忽然弯弯腰立了起来,站在书页上朝他微笑,然后一步一步走下桌子来到地面上,身子一转就变成了个亭亭玉立的仙女。
织女笑着说:“我是天上织女星,因犯了过错要历情劫,你是文曲星转世,当年曾帮过我,如今我下凡来正好和你结成夫妻,我俩完过劫数后共同回归上界。”
郭文斌刚欲下拜,突然记起白日里张牧之说的话来,于是笑道:“你是哪来的妖精,到此变化美女迷惑我?你要历什么情劫就去找主持去吧!别来找我!”
织女一愣,随即被气得满脸通红:“你果真要把这缘分让与那小道士?”
“主持说的对,我不受她迷惑,她就拿我没辙!”
郭文斌看织女生气,心中顿时镇定下来,点了点头:“对!我把你让给主持了!他法力高深,定能降服你这妖精!”
这句话一出口,上界仙宫中的虚靖天师突然心头狂跳,掐算片刻后大叫:“坏了!坏了!怎么又有仙女儿要历情劫啊!这事儿要闹大了!天帝可没转轮王好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