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吧!顺着这小溪回金川河里去,下次不要被人捉了!”
郭文斌伸手在水中晃了晃,那老鳖这才点了点头,四肢划水顺着溪流往山下游去。
“果然是个有灵智的精灵!”
郭文斌心中喜悦,站起身来,只觉得自家满心欢喜:“难怪佛道两家都讲慈悲救度,只这份喜悦便胜过万两黄金了!”
随后三人一起又在山林中兜兜转转,走回了崇正书院。
郭文斌求学十分刻苦,待下午先生讲完了经意之后,他又在书院中寻了一个僻静之处,细细揣摩今日所学。
不知过了多久,正在苦读的郭文斌抬起头来,见已经到了暮色降临的时候。
书院中士子也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些在书院中租房居住的同窗正在闲谈。
“还是回去再用功吧,晚些道观该关门了!”
郭文斌收拾好书箱,随口应付了几个打招呼的同窗,迈步走出山门往山下灵应观走去。
大约走了半柱香时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郭文斌正欲加快脚步,却见前方隐约有一个身穿青袍的人,带着两个穿黑衣的仆人堵在道路中间。
一阵风吹过,隐隐有一股酒气迎面而来,郭文斌眉头一皱:“这醉汉怎地往书院来了,莫不是走错了路?”
“前面是什么人?”郭文斌念头刚落,就见那青袍人开口询问,然后带着仆人跌跌绊绊地走来。
郭文斌不愿生事,随意开口应付:“只是个走路的人而已。”说着就往路边让了让,想要绕过这主仆三人继续前行。
岂料那青袍醉汉突然犯起混来,生气地嘟噜道:“什么叫走路的人?难道没有姓名?”
郭文斌着急回道观,不再理会这醉汉,抬脚就往前走去,那青袍人一伸手就抓住了郭文斌的衣袖:
“不许走!把话说清楚了!我好歹也是统摄一方的官员,岂容你这般糊弄?”
酒臭气更加呛人,郭文斌心中不耐,用力拉扯了几下也没收回袖子,顿时恼怒起来:
“我郭文斌也有秀才功名在身,纵使你是朝廷官员,也不可随意欺辱与我!”
“看你那酒后轻狂的模样!哪里的百姓受你管辖,真是倒了大霉了!”
郭文斌骂过之后又有些后悔,唯恐对方犯起混来将他殴打,岂料那青袍醉汉听了他的话后非但未恼怒,反而高兴起来:
“原来是救命恩人到了,我方才在父亲家里饮了几杯酒,故而有些迷糊,冒犯之处切勿怪罪!”
青袍醉汉说着就跪下来磕了几个头,郭文斌一时反应不过来,想要搀扶却没对方力气大,只好道:“无需如此!你定是认错人了!”
“我没有救过什么当官的贵人,快快请起!免得折煞了……”
青袍人站起身来哈哈大笑:“没有认错!你正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们两个,快快同我一起将恩人请到府上,我要好好招待!”
郭文斌连忙摆手推辞:“无需招待!无需招待!小生着急回去呢!”
青袍人上前架住郭文斌的胳膊,那两个黑衣仆人也靠近过来站在外围将郭文斌护住,随后一阵水雾裹住了几人,升到半空往金川河中飞去。
郭文斌只觉得身体一轻,然后整个人就立身不稳,晕晕乎乎分不清天南地北,也不知过了多久,待清醒时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处装饰华丽的厅堂之中。
“快快去准备好酒好菜,今日我要同恩人饮酒达旦!”
青袍人在空中受了风吹,醉意已经消散了八九分,正在吩咐仆人准备待客。
郭文斌在厅堂里扫了几眼,只觉得摆设装饰都不像普通官员能有的,又想不明白自己何曾救过什么显贵之人,于是开口询问:
“还未请教尊驾高姓大名,总得先互相熟知了底细,再谈饮酒之事吧?”
青袍人先把郭文斌请到桌前坐下,随后才道:“我说了恩公不要害怕,我名岳天青,是这金川河中的河神,也是你今天早晨放生的那只老鳖!”
郭文斌闻言大惊,上下打量了青袍人几眼:“怎地和我梦中见到的那青袍官员不太像……”可是仔细想了下,却又记不起那梦中之人具体长什么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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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先生既然是河神,怎地会被人捉去到那坊市间售卖?”
青袍人刚落座,听到这话后也是一愣,确实不记得自己被售卖的经历,于是解释道:
“恩公不知,昨夜有一个不知哪里来的龙子在我这河中路过,我便设宴招待他,其间聊得高兴也就多喝了几杯。”
“我这人喝酒没分寸,说着说着就同那龙子争吵起来,将他惹恼了,一爪子将我拍晕了过去,等我再清醒时已经到了韩家厨房里了。”
“我等这水神也分三六九等,那龙子龙孙威严深重,正克我们这等小神,才使我法力神通都被压制住无法动弹。”
“今日得先生救助,让我重回金川河中恢复了法力,我便到玄武湖中家父那里言说了此事。”
“家父说我既受了你的救助,便要知恩图报,故而我才带了仆人等在书院之外,若有唐突之处,还请先生勿怪。”
通这等鬼神来往,郭文斌本来心中有些惊惧,但见这青袍人言辞诚恳,也就渐渐不再害怕了。
正说话间有许多打扮倩丽的宫娥捧着美酒佳肴呈了上来,岳先生于是拉着郭文斌开始享用酒宴。
郭文斌自幼家贫,极少有饮酒的机会,故而只喝了两杯就开始面红耳赤,头脑有些发胀。
而岳天青这位水神酒量却极好,一连干了七八杯酒,依旧兴致不减。
郭文斌怕岳天青喝醉后没人送她回去,于是劝道:“小生曾听观中道士说,这饮酒过量最伤身体,岳先生还是少喝些才好。”
岳天青却哈哈大笑起来:“我乃神明之体,自不会被酒气所伤,今日招待恩公,唯有豪饮才能尽兴!”
郭文斌还想再劝,又恐交浅言深,更怕这位豪迈的水神向自己劝酒,于是就趴在桌子上装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