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不急,父亲自去便是。”张牧之躬身相送,张懋丞点头离去。
“如今这天师府中倒是和印象中有些不同……”
张牧之起身后四处打量,突然听到脚步声响起,转头见左侧风雨连廊下站着位头发花白的妇人。
那人头戴玉钗,面目雍容,中等高矮,身着一袭蓝色棉衣,感应气息应该是一位不曾修行的普通人。
妇人身后跟着一位五六岁的孩子,生的倒是一副唇红齿白的机灵模样,束着双抓髻,身着大红袄,颈上挂着一副足金长命锁。
“孩儿拜见母亲大人!”张牧之连忙神情恭敬地躬身行礼。
原来那妇人是张懋丞之妻沈氏,这是他这几天第一次见这位名义上的母亲。
张牧之忍不住浮想联翩:“她身后的孩子想必就是那张元吉了?此刻看来倒是不像会入魔劫的模样。”
沈氏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个夺了自家孙子天师之位的少年,还礼后强笑开口:“冬日寒冷,你怎地不进屋里去?”
“父亲大人说要带孩儿往大上清宫走一遭!”张牧之恭敬地回答。
沈氏脸上笑意顿时维持不下去了,想了想后就将张元吉拉到身前:“好孙子,来见一见你二叔!”
张元吉有些怕生,不过还是小大人似地躬身:“见过二叔。”
张牧之站直身体受了张元吉一礼,随后笑道:“甚好!甚好!”说着从袖中拿出一枚枣儿大小的木牌递了过去:
“此乃我闲来无事炼制的小玩意儿,内涵雷霆法意,可保你一生无灾无劫!”
这是张牧之以天然雷击桃木炼制的木牌,先是铭刻了雷祖的神明讳字,然后又将一道阴阳神雷的法意炼入其中。
当代天师张懋丞也是雷法大家,不过其主修的法相乃东方木属雷帝,明悟五行轮转之妙后倒也能发五行之雷,然而却不能发阴阳神雷。
阴阳神雷能炼一切五行之物为阴阳二气,唯有修成雷祖法相的虚靖先生和张牧之才能施展。
原本张牧之是想自己继位天师以后会越来越忙,黄白两个童子不便再跟在自己身边,就炼制了这木牌给他们防身。
“如果张元吉带了这木牌,当可免除未来的魔劫……”
沈氏目光鄙夷地看了一眼张牧之手中那黑不溜秋的木牌,又见张元吉欲要伸手去接,于是轻笑道:
“你二叔修为高深,炼制的法器自然有灵验!乖孙你还小,若不小心弄污了可不好,祖母替你收着!啊?”
张元吉也是自小穿金戴玉的,同样不怎么看得上这卖相不好的木牌,于是点头道:“好!”
于是沈氏就催促着张元吉道谢,然后就领着他顺着连廊转向一旁厢房里去了。
待两人走后,张牧之弯腰拾起被“无意间”遗落在地上的木牌,收入袖中后摇头笑着:
“看来张元吉日后所做恶事应该是父亲大人羽化后被祖母宠坏了的缘故……”
“吾儿久等了!”身后传来张懋丞爽朗的笑声。
张牧之回头,见张懋丞已经换了一袭紫色的华丽法袍,头戴赤金鱼尾冠,好一幅威严的天师气度。
张懋丞大步走来,衣袖飘飘:“此番带你前去之处唯有历代天师方可入内,故而需得衣着庄重些。”
张牧之闻言心念一动,身上素色道袍也变成了紫色天仙洞衣,头顶长明仙子寄居的玉冠则化为赤金莲花冠。
“吾儿倒是好福缘!”张懋丞笑赞一声,一边带着张牧之往外走,一边随口询问:“天孙氏如今还在南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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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牧之在张懋丞身后点了点头:“药王爷常化作行脚医生往四方济世,她和孙姑娘则在药店里坐堂行医。”
“你最近前去看过人家没?”
“两年前闭关前倒是去过,出关后还没顾得上……”
“看来你也是个不解风情的!”
“父亲大人见笑,孩儿有志天仙正果,天孙氏乃长生久视之辈,孩儿想着倒不必在意这朝夕间的缘分。”
“话虽如此,但天孙氏并不能轻易回上界,她在下界漂泊无依,你若有暇仍需常常见过才是。”
“父亲大人说的是,孩儿省的了。”
这两个大真人出了第三进私宅,行走在天师府中,往来道士见二人衣着庄重,连忙要安排仪仗和随行之人,都被张懋丞挥手拒绝了。
大上清宫在上清镇东部,左拥象山,门对泸溪,面云林,枕台石,是历代正一道天师阐宗演法、镇压妖魔的所在。
张牧之随着张懋丞出了嗣汉天师府,顺着上清镇的街道往东而去。
街上往来百姓,不拘是衣着华丽的乡绅,还是挑担推车的力夫都停下手中的动作,朝二人躬身行礼,口称:“见过天师,小天师!”
张氏在此繁衍数千年,如今整个上清镇上百姓九成九都姓张,若要往上溯源,都是祖天师张道陵的血裔。
父子两人一边行走,一边随意地点头示意,张懋丞转头朝张牧之道:
“我张氏除了天师府嫡系之外,在这山下还有七十二房支脉,估计百姓不下万人,你继位后当善待他们。”
“父亲放心便是,孩儿记下了。”张牧之随口答道。
其实这七十二房支脉又分嫡庶,每一支都有其“家主”,负责为天师府打理世俗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