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牧之进入伏魔殿时是隆冬时节,如今却是春光正好。
嗣汉天师府中蔷薇、海棠等各色花儿次第盛开,古木老藤也都发了新叶。
三省堂中,当代天师张懋丞正在和赤都神将品茗论道。
赤都神将本鬼王出身,被斩邪剑斩去恶根、邪念之后只剩下至纯的阴气,如今正欲炼阴成阳,成就纯阳之身。
而张懋丞则已将自家阳神修炼到圆满境界,肉身伤势经过药王爷医治后破而后立,更进一步,五气也炼至圆满。
两人都有直追天仙的法力,虽一修神道,一修仙道,论道时却能彼此印证,均感受益匪浅。
“神将弃邪归道,如今法力积蓄已至圆满,再进一步便得纯阳,吾儿继位天师后有你护道,我无忧矣!”
赤都神将虽算张牧之的下属,面对当代天师却不怯懦,只是抱拳笑道:
“天师放心,为主公护道乃是本分,属下自然会尽心竭力!”
张懋丞刚欲再说话,突然又停下来,似乎感应到什么,起身大步朝堂外走去。
“神将也来!吾儿出关在即!”声音从门外随风传来。
赤都神将被唬了一跳,脸上所有的淡然之色皆都消失不见,连忙站起身来大踏步往外走去。
刚出了正堂,只听极远处似乎朦胧的钟声传来,其音古朴而悠扬,好似大道鸣响。
赤都神将听了这钟声,腿脚都忍不住一阵发软,好不容易镇定下来,抬头往天上一看,但见层层叠叠的紫气从东方而来,瞬间就铺满了天空。
“才短短几个月不见,我这便宜主公就已有如此气象了么……”
张懋丞亦抬头观望了一眼,然后掐算了一下,抚须笑道:
“吾儿从入伏魔殿那日算起,至今日正好一百零八日,此为天罡地煞圆满之数,乃大吉之兆!”
“看这紫气东来的异象,吾儿定然是除魔功成,才得此大功德、大气运加身!”
赤都神将心中大震:“那六个老家伙真的被小道士灭杀了吗……”
张懋丞转头赤都神将吩咐:“神将脚程快!可先带着天师府中诸多护法神将前去稳住吾儿,我当召集府中众道士亲往上清宫迎接!”
赤都神将连连点头,将身一纵化成一道黑光冲天而起,同时口中大呼:“诸位神将且随我去迎接我家主公!”
“得令!”嗣汉天师府中响起百余声应和声,随即道道金光从各处殿堂中冲起,似流星一样朝上清镇东部的大上清宫飞去。
仅过了片刻,嗣汉天师府中便中门大开,张懋丞一身华丽的紫袍金冠,带着几十位装扮齐整的道士一起出了府邸,大步往大上清宫而来。
龙虎山下上清镇虽然不大,但大大小小的道观也有一二十座。
张懋丞带着众道走在街上,路上百姓,无论官绅士民皆躬身避让,然后便不断有道士从诸多道观中走出来,自发汇集到队伍中去。
众道士的队伍越来越大,渐渐汇集了两三百人。
当代天师张懋丞走在最前,左右两侧是四五名同样身着紫衣金冠的道士,连头发胡须都白了,显然也是修行有成的高道。
再后则是许多身着赤袍、青袍的道士,头上或是玉冠,或是木冠,或是纯阳巾,混元巾……
众道士都是神情肃穆,脚下生风,浩浩荡荡地往前走,步履之中带起阵阵清风,吹得行人纷纷掩面。
且说空无一人的伏魔殿中,突然又一声洪亮的钟声响起。
接着光芒一闪,虚空中出现了个一人来高的空间破洞。
一道金光从洞中飞出,落地化成骑着墨麒麟的张牧之和毕方道人。
张牧之将身上金甲隐去,然后又将墨麒麟收起,抬手一按便将空间裂隙完全消弭:“自今日过后,这伏魔殿,镇魔井就成了摆设了……”
毕方道人笑道:“此全赖道友诛灭六天魔王之功。”
张牧之哈哈一笑:“除魔卫道乃是你我修行人的本分尔!”说着抬手一指,顶上悬着的混沌钟化成一道清光引入袖子里去了。
接着张牧之就带着毕方道人往外走,刚打开伏魔殿门,就见空中一道黑色法光坠落下来。
赤都神将现身后单膝跪在台阶上:“属下恭迎主公除魔功满,得成正果!”
道道金光从空中垂落下来,百余名金盔金甲,手持各式法器的护法神将现身,一起在台阶下的广场上跪地拜道:
“吾等恭迎灵威真君除魔功满,得成正果!”
毕方道人被这阵势吓了一跳,跟在张牧之身后不能言语。
张牧之低头看了赤都神将一眼:“六魔倒是勉强除尽,正果却还远呢!倒是神将,这些时日在天师府中逍遥否?”
“这小子是怪我没有跟随他去除魔……不是你让我去黄河边看护那条小龙去了么……”
赤都神将满腹委屈不敢说出口,只是再拜:“属下没有从黄河岸边及时赶回,有失护法神的职责,实有大罪!”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金色符篆,双手捧过头顶:“这是孽龙冯夷氏的神职符篆,主公可凭此任命新的黄河水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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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牧之衣袖一挥,将那金色符篆收起,随口道:“你起来吧!我并无怪罪之意,各位神将多年来护持天师府有功,也起身便是。”
赤都神将站起身来,恭敬地退到张牧之身后:“张天师将携众道来迎,主公可在此稍候片刻,全了礼数方显主公威仪。”
那些护法神也退至广场外围,各持兵器、法器站定,护卫坛场,充作倚仗。
“我乃晚辈,虽有些微末功德,岂敢劳动父亲大人和一众道友亲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