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贝齿紧咬,突然站起身朝壮汉们吩咐道。
“把他抬走,卢公若是不肯走,只管大声喊叫,如是今日陪你殒命便是。”
卢象晋倒没想到来这一手,喊自然是不能喊的,被抬到屋外后,只好乖乖跟着走。
如此危险的境地,容不得磨磨叽叽。
侠女不愧是侠女!
难怪老钱被治得服服帖帖,哭哭唧唧。
朝阳初升,阁楼显得清净雅致,香儿又恢复了娇弱妩媚之态,手中的茶壶倾斜,碧绿的茶汤香气扑鼻。
本来早晨该她去街市采购,但昨日已经暴露,只能换了别人,今日城中已经戒严,盘查更加的严密,再想出城估计是痴心妄想,好在此处林深山奇,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轻抿了一口茶汤,卢象晋抬头看着安坐对面的柳如是,眼中似有愧疚,但更多的是彷徨。
两位哥哥殒命,两位弟弟也不知所踪,卢家子侄也大多战死沙场。
昔日威名赫赫的茗岭卢氏如今只剩他一人,他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叹了口气,眼睛转向了窗外,默默的发呆,他在家中排行老三,一直享受着两个哥哥的疼爱,大哥文武双全,天下皆知,二哥也是天资聪颖,满腹经纶。
他虽也勤奋好学,为人忠肝义胆,但比之两位哥哥确实逊色许多。
清廷再三让他效命,抛开节操忠诚不说,死后有何脸面去见两位哥哥,万般无奈,只能装疯卖傻。
人生最怕的便是失去了希望,如今的卢象晋已经万念俱灰,望着远处的山峰,山中屋宇翘檐,几只铃铛随风摇晃,阵阵梵音入耳,红尘往事皆成过眼的云烟。
眼神聚焦,才发现是自己的幻觉,不由嗤笑一声,离这老远又怎能看得清摇晃的铃铛。
嗤笑引得对面绣花的柳如是抬起了头,诧异的望着卢公。
卢象晋摆了摆手,自嘲着说道。
“装着装着倒真成了疯子,柳姑娘莫要管我。”
柳如是笑着,放下了手中的绣绷。
“前些日子,我曾听苏州回来的家中‘义男’说起过,张渚镇有个自称小督爷的,正在招兵买马,准备重建天雄军,不知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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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本来木讷的卢象晋眼中突然有了神采,嘴唇颤抖着问道。
“柳姑娘说什么?!”
柳如是笑魇绽放,一字一句的说道。
“张渚镇有个自称督爷之子的人正在招兵,不知那位少年是你卢氏何人?”
卢象晋神情变的莫测,不知是笑是哭,一会点头,一会摇头,口中更是喃喃不休。
“不可能的,是传廷吗?他怎么可能!”
想着想着,神态变得活络了些,不管能不能重建天雄军,但至少证明卢氏的血脉尚存,大哥的血脉尚存。
许久,终于恢复了正常,朝着柳如是抱拳拱手,郑重的道。
“多谢柳姑娘搭救之恩。”
对面的柳如是浅笑不语,手中针线飞舞。
绣绷中一尾鲤鱼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