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二话不说,起身出舱,片刻之后,就听到外面大瓮入水的“扑通”声,然后陈平和船家一同进入船舱。原来,陈平顺势把珠串交给了船家,船家不敢拿如此贵重的东西,进来婉辞。
“船家救命之恩,此串何可相抵?船家莫要推辞,收下吧。”古胲体力尚未完全恢复,说话仍然中气不足。
船家闻言,依旧露出犹豫不决的神态,挣扎了一番一跺脚:“如此仆就收下。公子也莫言感恩,此等贵物仆去变卖,在此艰难之世,换回钱当救更多人之命。”
他又转向陈平,“先生此行当过大野泽,出泽时当驻舟先访泽边渔户作保,否则行菏水时若遇匪则货物难保。仆有一好友,名禽足,乃大野泽边渔户。先生至时可先往泽边访之,遇则言吾名,可省先生保之资也。”
陈平有些奇怪:“吾等行南济水无需过大野泽啊?”
船家摇摇手:“南济水目下半淤,小舟尚可行,先生所雇仆的舫舟行不得,只可行北济水到大野泽,再出大野泽行经一段南济水才可入荷水。”
陈平皱了皱眉:“那么船家刚才所言须渔户作保又是何意?”
船家笑了:“先生载物既行经大野泽,若未得泽户作保,则出泽后在南济水及荷水上难保无恙。作保则需资,先生现下不知,入大野泽后必有人相告。先生若先访禽足,他知先生是雇仆的船,保资可大减。”
说完他向着古胲和陈平分别一躬身,就准备出舱。
“船家且慢。”古胲又叫住了他:“此船上可有暗舱?若上游有快船查缉,需将古胲藏起,否则有大难。”
陈平问:“为何?”
古胲伸手从脖子上扯起一根绳子,绳端拴着一个半个手掌大的皮袋:“此乃吾家私印,吾兄害吾时匆忙,未想到此物。家中资财处置皆需此印,若其想起,必使人在河中搜觅。吾兄与卫尉、郎中军中人皆有交往,中车府内更不用说。河沟水上,若军尉强掳,古胲又无‘验’,无法相抗。”
船家神秘的笑了:“无妨,此船自有暗舱。”
他向陈平嘻嘻一笑:“水之上,仆也会有夹载私物之时。只是,”他又转向古胲:“不知汝要躲藏几时?暗舱通气不佳,甚憋闷。”
“无需多时。若真有快船自上游至,查过此船必继续向前查。待其回返之后,就不会再有干系了。古胲只需躲藏两次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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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古胲所料,一个多时辰后,就在船队刚刚转入鸿沟不久,就有三条快船从河水转了下来,每条上载着八、九个郎中军。两条船飞也似的贴着船队驰过,一条船则先截住船队最后一条船,上去两个人一通搜寻,然后又是下一条船。船家早早看到三条快船远远冲来,立即把古胲藏了起来。
这个暗舱实际是在船底做的双层舱板,贯通整条船,面积很大,但高度很低。古胲躺在里面刚刚能够翻身,要是个成年人,翻身就都困难了。
听着郎中军登船、在船上来回翻找的声音,古胲的思绪开始漫游起来。
古胲,当然就是被赵高替换掉的二世皇帝,胡亥。
然而,在大瓮中被封闭了几个时辰的胡亥,也真的早就该憋死了。复活的,是另一个灵魂,一个后世的灵魂。在刚醒来时,他就接收了真身胡亥还留有的记忆,知道自己玩了把穿越。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他只记得和一帮老同学一起吃饭吹牛,酒喝得多了一些,跌跌撞撞的回家转,似乎还在黑漆漆的夜色中跑到后海去赏景,然后……是不是立脚不稳,一头栽进了湖中?
……再睁眼,他就成了皇帝……最悲催、短命和名声烂到底的皇帝,秦二世胡亥。而且,还是被赵高谋害的胡亥,眼下需要东躲西藏的胡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