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喘了口气,在宫门外广场大声说话,还真挺累。
“章邯与王离共带四将,等同可分兵六路。楚国军带两将,可分兵三路。其他人无将不分兵。各军战力不同,都已写在书简上了,所以各军将领需要按此决定自己的行动。朕和评裁根据各军动向、战力、攻击或防守方式,决定各军攻防效果和伤亡。例如,赵王军将四城的兵力安排和守城方式报来,章邯和王离将攻城的四城兵力安排和方式报来,评裁台据此计算一日对城墙的损坏和人员的伤亡,然后各将领再据此决定第二日的兵力分配。这样说,诸卿都明白了吧?”
参与军演的军将们互相看了看,虽然还有人似有犹疑的神色,不过还是一齐向皇帝行军礼:“臣等明白了。”
胡亥将目光投向车前位列稍后的一员武将,李厉。
李厉的样子既不很像李斯、也不像李由,李斯和李由都是文臣的气质,李厉因为常年在军伍中,是个典型的武人相貌。脸型与李斯一样是长脸,但下颌并不突出,或者是因为围着嘴一圈的大胡子把突出的下颌挡住了吧。鼻子很大,鼻孔略有外翻,眼睛也很大,但还到不了“环眼”的程度。面色紫红,脖子也粗大,身形魁梧,典型的赳赳武夫气质。见到皇帝似乎在看他,于是把已经立得笔直的身躯又挺了挺。
胡亥暗暗点点头,继续说道:“那好,有个规则朕先说明。领赵王军的李厉无法与任何人协商,只可外派信使,而且信使能否出得去又回得来,由评裁台决定。其他诸侯国各军相互间可并车协商,但评裁台会根据各军驻地间距决定协商所用时间。”
“同样,章邯和王离,”胡亥看了他俩一眼,“你们要是不同帐指挥,你们相商也要依此处置。”
“臣等遵诏。”
“各军如不外派斥侯,那评裁台也不会通告其他各军的状况。如果外派斥侯,斥侯也会伤损的。我想到的都已经说完了,现在诸卿就都登车出发吧,图演的开始点是,章邯和王离分别屯驻邯郸和信都,你俩尽快把你们的攻击方式、兵力分配、战将使用等尽快报来,李厉把守城安排报来。”胡亥说罢,摆了摆手转身走进金根车,冯劫等评裁台成员也陆续走进金根车内。
一声长长的号角过后,金根车启动,整个前往祭奠的大队人马,在三万卫尉和中尉军的护卫下向骊山开行。
按说,皇帝从咸阳宫去骊山陵可以由渭水登舟而往,这样顺水而下既比马车快,还比马车舒服,少了这时代的道路颠簸。只是近几日渭水上游下了雨,导致渭水暴涨,水流速度较快,反而有了一些危险的因素,为皇帝安全考虑,就采用陆路前往了。
胡亥在金根车内,面向车行方向以他经典的半躺半靠方式慵懒的歪着,冯劫等人像在大殿上一样,在车内分列两侧的小席案上坐下。除了胡亥那面外,其他三面车厢都挂起了一面墙的牛皮地图,地图上覆着半透的丝帛,能看到地图上所绘的道路、城郭等图样。
韩谈用墨笔在邯郸的位置写上了“邯二十九”,在信都位置写上“离十五十”,在巨鹿写上“厉军五十民五”,然后跪坐一旁。
菡萏跪坐在一侧,端起一碗蜜水递给胡亥。
胡亥喝了一口:“诸卿如果口渴,自己找菡萏要,你们不喝我可也不管啊。还有,别都正襟危坐的,这一路走一天你们累不累?放松,都放松,都跟我一样歪着我也不会说你们失礼。”
“臣等谢陛下。”几位大臣都笑了。歪着是不敢,但也都不绷着了。心里都琢磨着,跟这位小皇帝在一起倒是不用战战兢兢的,要是始皇帝绝不会这样放松礼仪要求,这一天可有的累了。
胡亥把喝了一半的碗递回菡萏,“说是我和诸卿为评裁台,我可不懂这些军争之事,这些天也把朕累残了,正好让我休息放松一阵。所以我只要不插嘴,你们自管评裁。张苍,叫你来是因为你擅数算,伤亡计算的事情就由你来负责了,咱们公平一点,不拍脑袋。”
张苍拱手笑了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