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个时辰后,狱曹官高高兴兴的带着项梁的家老进了大狱。这趟腿儿跑的,果然收获不菲,足足三百个半两钱,合十石粟米了。而且,狱曹官把新郡尉要给项梁换个相对好一点牢室的消息略微透了透,又得了一百钱。就这一趟美差,等于拿了相当于现今2000块钱的跑腿费。
这位家老名叫曹咎,实际他是项梁的朋友,还救过项梁。项梁很信任他,就让他以家老的身份跟随自己。项梁既是世族,曹咎索性放低身段,干脆就以项梁仆从自居了。
既然来看自己的主人,当然不会空手而来,他给项梁带来了一些肉食、炖鸡和鸡蛋等,还有一些酒。当然每样都带了双份,其中一份是留给狱卒的。
进到最里面的项梁牢房,由于将食物通过铜栅空隙递进去比较费劲,狱卒看在送给自己这些人的美食面子上,打开了牢门,允许曹咎进内。项梁顺势请求狱卒让曹咎在里面多呆一会和他说说话,狱卒感觉到袍袖中有一串钱塞了过来,掂量一下至少二十个,也就点头同意,把曹咎和项梁一块锁在牢房中,说过半个时辰后再来放他出狱,就颠不颠儿的出去和其他当值同伴一起享受美酒肉蛋去了。
“主上,”曹咎看狱卒确实离开并锁上了一道道的通道门后,才向项梁施礼问道:“召唤仆来,可有什么事情?”
项梁笑了:“你不知道,刚才本郡新上任的郡尉居然来检视于我,似乎很愿意向我示好。此人名叫赵成,是秦廷原来那个郎中令赵高之弟。我记得你上次送食的时候曾经说,秦廷将赵高贬至会稽为郡守,如此看,既然赵成已到,赵高想必也快到了。”
“主上,十几日前秦廷的多道诏令刚传至郡府,仆获府内耳目所传消息后,遵主上之前吩咐才来送食。咸阳至吴县三千多里,三百里邮驿要走十二日。算算这个赵成不过用了二十多日就赶到了这里,而若依时日,三千多里只走陆路则要行六十余日。陆路到南阳换走水路顺流而下虽然可日行三百里,但水道回绕又使路途加长了许多,所以也至少需将近四十日。如此一算,赵成似乎来的有点太快了,而赵高恐怕还需半月时间才能到。”
项梁撕下一条鸡腿在手中摇晃着,却没有吃:“这么快赶到吴县,来了就先来看望某这个重犯……曹咎,你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含意吗?”
曹咎摇摇头:“仆实在想不出这位新郡尉有何必要来向主上这样的重犯示好,难道他也想借重主上的名声,准备反秦?”
项梁咬着鸡腿,也在思考:“也不是不可能。赵高是秦二世皇帝讲席,在始皇帝时任中车府令并行符玺事,二世皇帝登基后任郎中令,一直都是秦帝最贴身的宠臣。”
“这次不知为何恶了秦帝,竟然给贬谪三千多里,连同赵成的五官中郎将和其婿阎乐的咸阳令一起剥夺,一同贬黜,却又让此三人完全把持会稽一郡之地……想不通秦帝这是什么意思。”他狠狠地嚼着鸡肉,又喝了一碗酒。
“对了主上,”曹咎想起狱曹官刚刚说过的事情,“新郡尉似乎有意要把主上的牢室换到靠近狱门附近,适才狱曹官特地透露于仆的。”
项梁正伸手拿起曹咎刚给他剥好的鸡蛋往嘴边送,一听这话立即停住了,嘴边浮出微笑:“哦,这个郡尉成还真的很照顾某啊,比外面传为某之好友的郡守通可强多了。”
曹咎也笑了:“或许,他们对秦帝的贬黜真的非常不满,心中已有反意。不过传主上与郡守通交好之言也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似乎不是吴县先流传的,倒像是从外郡传入的。”
项梁慢慢地嚼着鸡蛋,若有所思:“这种传言可能是有义士故意而为,为的是使殷通不敢轻易将我送往咸阳而背负无义之名。”
“主上,还有一事,前两日公子使人传话说,他与桓楚已经选出了两百死士,准备在新郡守刚到、对郡内军政事尚不熟悉的时候,来救出主上。”
“这恐怕是伯所谋吧,羽那个武夫的头脑,想不出借新旧郡守交替之机的谋划。”
伯即项伯,项伯实际上名缠,字伯,项梁的小兄弟,史上以在鸿门宴维护刘邦而着名。羽嘛,自然就是项羽,其名为籍,其字为羽。
项梁接着说道:“既然郡尉成如此拳拳盛意,你让羽先不要轻举妄动,我等索性待郡守高到吴县后,看看赵氏到底想借我之名做何等事。桓楚那边已经聚集多少豪杰了?”
“公子的人说,桓楚和公子在郡内各草泽游说豪侠之士,目下可聚之众已有近二千。还说,现在楚地庶民对秦廷不满之心愈发严重,若登高振臂而呼,数万卒轻易可得。只是,公子担心若不提早动手,也许楚地百姓会因其他人先行举旗而被引去,那样就少了很多兵力来源了。”曹咎同样有点担心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