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抚摸着案上的铁刀:“我的想法是为弩卒配刀,一旦陷于混战,有一种自保的手段。由于马具的变革,骑卒佩刀在冲入敌方战阵时则可横劈纵砍,矛戟在凿穿战术冲破敌阵后因为施展空间变窄,反而不如弯刀好用,不知太尉以为然否?”
“陛下,臣以为然。陛下好实操,不若让郎中骑郎或者铁壁军试演,再做定夺。”冯劫说。
“司马昌,你现在已经制出了多少把?”胡亥又问。
“陛下,目下试制出共有四十多把,直刀有三十把左右,弯刀十多把。”
“把弯刀都拿来,直刀留十把你继续试验劈砍的耐久度。”
胡亥对陈平说:“待弯刀拿到后,交给上官甲让他们实操,同时让牛突从铁壁军选一屯人配合。”
“嗨。”陈平拱手。
“山东各地的反秦义军,”胡亥嘴角逸出一个笑意,“现在进展如何?”
“周文军今日当抵达雒阳城下;吴广军已在荥阳城外驻扎两日编制草袋准备填护河,估计现在正在展开进攻;武臣军在赵地已下近二十城,正在围攻邯郸,并分出一支由一个名为韩广的人带领向燕地发展;周市军已占魏地,正在向齐地方向继续扩展;宋留军已入南阳郡,在向南阳前进准备夺取郡治宛城。”陈平答道。
“陛下,臣有些补充。”姚贾施礼说道。
“讲吧。”
“嗨。”姚贾看了看在座的公卿:“周市在夺占魏地之后,使人往陈郡,请张楚王放归故魏王族咎为魏王,好像未获陈胜允可。张楚的东部军葛婴立了故楚王族襄强为楚王,后知陈胜自立为王,就把襄强杀了,自己前往陈郡请罪,所带的几万人驻在城父交给了伍逢。代郡和太原郡反了以后,李左车留了五万人在代郡,带着两万刑徒向晋阳进发,准备与太原郡的七万刑徒会合。”
“这是想要攻击霍邑然后从此入关中的打算。”胡亥点点头,“郎中令婴假司马将军,在霍邑准备的如何?”
“司马将军已经将刑徒和雁门军混编完毕,共有六万人。”冯劫笑笑:“应足以保霍邑不失。”
“陛下,”少府张苍拱了拱手:“投石机组件正在赶制,已经发往霍邑三十具,郎中令发文来说,霍邑城不算大,再有三十具基本就够了。臣在十日内即可备齐。前番三川郡守超索要百具,陛下允可的,否则给霍邑的本应立即发出,现在只能现赶制了。”
“甚善。李超那边城大,百具也就够基本之用。李左车攻击霍邑还需要至少二十日,倒是无需太着急。”胡亥轻轻一拍御案:“陈平,把李厉他们搞得石锤助力方法转告给公子婴,这样也能够提高床弩乃至投石机运用效能。”
“嗨。”
胡亥歪着脑袋看了看在座的公卿,突然笑了:“这些贼民是不是商定好了的,都集中开始攻击了。我等不但要应对吴广军攻击荥阳,周文军很快也就将来攻击函谷关了,不知道李左车会不会同时攻击霍邑?”
“陛下所有的应对手段足以抗击这些贼民的同时进攻。”冯去疾带着感叹口气说,“荥阳有郡尉厉凭借新筑的新型坚城,不虞有失。霍邑有将军婴以六万人对不超过十万人的攻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函谷关方向陛下更是给周文军挖了个大坑等着他们跳。非是臣以谀词惑君,臣实在是对陛下手段敬服万分。”
“老丞相,”胡亥瞪了瞪眼:“你也想当个太师撒手朝政了不成?诸卿,朝堂上不许夸赞朕,不然就是不想干了。”
陈平看着胡亥假作严厉之下满带压不住的美意之表情,心里也笑。皇帝不愿意被奉承总是好事,不过丞相的奉承还是让皇帝很舒服的。他又想起那几个月的小书童,心中也奇怪,这个小童怎么会有这么老谋深算的心思呢?那时候可把自己骗的一愣一愣的,还吆五喝六的指使皇帝干这干那的伺候自己……
冯去疾非常正式的行礼请罪:“陛下若欲罢老臣之职,老臣甘领罪责。老臣所言皆肺腑,非欲惑君也。”
胡亥这回真的严肃起来了:“老丞相,非是朕不喜听阿谀之语,然朕少年人心性,若诸卿皆如此,朕得意而忘形,既非大秦之福,也非诸卿之福。所以,诸卿在恪尽职守之外,于朝堂上应为君王之策做多方面多角度质询,以使方略尽量完善。即便诸卿对我的安排感觉完备,也应努力去找其中的漏洞,而不是只会敬服我。我还是那句话,大秦的江山是我的,也是诸卿的,还是全体百姓的。我希望朝堂氛围能一直是质询查漏并提出补足方略,朕不能如先皇父勤政,但也不想太过刚愎。”
这番话一出,所有在座公卿都感动了,全直起身子行正揖礼:“臣等奉诏,愿大秦万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