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野泽的匪伙们想通了这一点,顺理成章的再一推展,自己人中,谁最有威望?彭越啊。于是,泽边所有匪户都开始把目光集中到彭越身上,有少量人已经开始来和彭越喝酒,若有若无的提及彭越应该出头带领大家之事。
只是,来的匪伙还不够多,话说的也不够明确,所以彭越自然也是只说些场面话,含含糊糊的。
而此番郦商占据泽西三城,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彭越刚刚送走几位泽边的同行,“大爷再来玩儿啊。”
回到屋内,看着没了客人后干脆扯过酒坛痛饮的郦食其,气就不打一处来:“某这里都成了女闾了,天天迎来送往的不绝。”
说着,抢过郦食其面前的酒坛子给自己满上一碗酒,一饮而尽。
“我说仲啊,”郦食其根本不为彭越的“激愤”所动,“咱别得到好处了,还一腔愤慨行吗?啥时候一个顶天立地的爽快人,变得如此虚伪了?”
彭越哈哈大笑起来:“你这老货……这张嘴能不能别总说大实话。”
“算上今天这些人,泽边的兄弟们已经来过多少了?”郦食其捋着嘴边的老杂毛微笑,没搭彭越的话。
“泽边大小伙团有二百上下,不过这几日来的每批人都代表着好几伙,算算应该已有七、八成了。先生提议他们几个伙团先自己抱在一起,某观他们都很动心。虽然每个伙团少则十数人,多则四、五十,但如果抱在一起,则每伙就有二、三百。要与商的军旅抗衡差的依旧很远,但多少能让他们内心中有一些安定感。”
“他们抱成数百人的伙,你这百人大伙就显得单薄了。”郦食其摇摇头,“仲也要就近拉伙才行。”
彭越毫不在意:“无须,某在泽中还有些威望,先生没看见他们还是想要某带头举事?就算他们一个一个都达到数百人的伙团,但某刚刚也说了,任何一伙人若脱离野泽,那就很难保障自身安全,并视同不与泽边兄弟一心。这些人啊,几百人投义军,比方说投周市军,在别人几千几万人中又算个甚?留在泽边最终以某为首,大家兄弟一场,某才是真正能够照应他们利益之人。”
“周市向齐地,不会一直如此顺利的向前,总会有个终点。”郦食其思忖着,“譬如齐地田氏就不会坐视他以魏人而蚕食齐地。一旦东进被遏制,他就会回头来认真经营魏地。现在你与泽边各兄弟承诺比以前要更紧密一些合作,在发生一些危及泽民的战事时相互配合,这已经完成了很重要的一步。如果周市想来打大野泽的主意,就是用此策略考验泽民的一次试探。”
“老夫认为,周市暂时不会用强烈的手段对付大野泽和商的三城。大野泽民松散,人虽有数千户,却是分散在七、八百里的泽岸边,获得不了多少人口和利益。商的力量又比较大,所占三城土地不足一县之地,为这么大点儿的地域硬撼万人之军,不合算。所以,当下需要防备的不过是可能会出现的小股不长眼睛的魏旅,正好可以看你那些松散团伙之效能,同时也看你的领军才能。”
彭越瞟了郦食其一眼:“有先生这般算无遗策,越何所畏惧?先生既来助越,自不会看着越倒霉。”
郦食其瞪着彭越,良久,两人一起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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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二世元年九月十五日,太原郡晋阳城。
李左车自立为代王的登基大典就在始皇帝的晋阳行宫举行。
大典礼毕,臣子们山呼叩拜后,代王发出的第一份诏令就是,拜英布为大将军,统领九万大军,进攻霍邑,并以此跨入关中,讨伐暴秦。
英布一身楚人军服,顶盔贯甲,在大殿前的石台上单膝跪于李左车面前,双手接过诏令和虎符。然后起立转身,高举诏令,大喝一声:“攻入关中,讨伐暴秦”。
殿台下主要由楚地刑徒构成的军阵士卒全都高举矛戟,齐声应和:“攻入关中,讨伐暴秦。”
声震十里。
李左车成功举事后,把赵齐韩三地刑徒打散混编为三部,并依照与英布的前约,没有打散楚地刑徒,由英布为统领自行组成三部。此番晋阳称王时,李左车在代郡留了四万多军,说是要抵御北胡和西边雁门郡的秦军,同时占据蒲阴陉。剩下两万多人带到太原郡来,将原来守卫井陉和飞狐陉的秦军打跑了,然后把其中两万人一并交与英布,与楚人一道构成了伐秦军。此番,就是李左车的登基大典外加伐秦誓师。
把登基和誓师放在一起,一方面节省了时间和开支,另一方面,李左车也收到消息,张楚军周文正在逼近函谷关,如果英布军同时进攻霍邑,秦人就面临两面作战。代军虽然不如周文有二十万人之众,但在修建宫陵这种繁重的劳作中,以如蝼蚁一般命运的刑徒身份能活过来的,都是身强力壮、生命力旺盛的壮夫,且刑徒中还有很多从过军的人,所以虽然英布只有九万人,但自忖战力并不输于周文的二十万闲民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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