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颓听周文这么说也觉得确实有问题,面色凝重起来:“大将军,那我等今日攻关否?床弩还有半日路途才到,冲城车尚未制备,若现在就发起进攻,只能使用云梯。”
周文脸上浮出一个奇异的笑容:“攻!命前军两军,一军攻城,一军以箭阵覆盖压制城头,也可看看函谷关上的慌乱是真是假。”
“喏。”伍颓行了一个军礼:“属将请求往关城下指挥攻击,请大将军允可。”
“你去可以,但不要亲自登城。只是查看一下虚实,用不着奋勇先登。”周文点点头,“真若一鼓夺关,功劳少不了你的。”
伍颓又应喏一声,驾着轻车向函谷关下已渡过深涧的前军方阵冲了过去。
函谷关大约在秦献公年间(公元前384-公元前362年)时筑建,位于今灵宝县,因“路在谷中,深险如函,故以为名”。函谷关坐落在关中通往中原的通道上,由于自渭南风陵渡到陕县一段陕西和山西之间的黄河水流湍急,所以古时常用的大兵团水运方式基本无法使用,因此函谷关成为大秦关中到关东雒阳方向的唯一通道。
函谷关并不是在两山之间单单筑起的一道关墙,而是由主关墙向外延伸构建的一座关城,主关墙反而成了函谷关的“后门”。函谷关正面城墙很宽大,两端直接延伸与山衔接,但这样一来,函谷关城的正面也就有了很大的攻击面。当然,只攻下关城还不行,攻关者还要面对做为关城后城墙的真正关墙。
外关城墙的正面宽度足有千步,伍颓以一万五千兵力向函谷关发动了猛烈的第一次攻击。
应该说,张楚军在向关墙的冲锋路途中,守关军城头射来的床弩大箭造成了一定的伤亡,但伍颓明显的感到守关卒并非很有章法,准确度较差不说,床弩的发射也不是整齐划一的,所以杀伤的张楚卒人数远远达不到应有的水平。
这种情况不但鼓舞了他,也同样鼓舞了攻城的“农民起义军”。张楚卒们嗷嗷的叫着向城头放箭压制,嗷嗷叫的快速冲锋,嗷嗷叫的把一架一架的云梯架到了城墙上,嗷嗷叫的手持剑、矛、尖竿向城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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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闾很头疼。
他在蓝田大营所学到的、见到的军事战术和从懂事起就印入骨髓中的大秦武风,都是如何组织强大的进攻,如何安排沉稳的防御,现在皇帝却交给了他一个两难的任务,既要保证函谷关至少五日不失,又要给敌人造成防御不稳、随时可能被攻垮的假象。
他摇摇头,这样军卒的伤亡必定会更大一些,而且军卒们本来士气还不差,对城下的流民军也颇为不屑,可他无法把皇帝的意图传达给每一个军卒,只能让五百主以上的人知道他的思路,不然士气真的垮了,他也无法坚守五日。
现在,只能通过胡乱的指挥方式把军卒在城上城下调来调去制造人为的混乱,这一来对士气一样会造成打击,希望能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吧。
他已经听到了军卒们的抱怨,其中不乏骂他这个主帅无能的话语。他暗暗苦笑,然后又毫不留情的把本来已经防守初具章法的一屯军卒调去搬木石箭矢,而从城下调上一屯尚没有准备好的军卒接替那个城墙段。
他又看了看城内的投石机。
皇帝给了他百瓮豆油和相应的陶罐,用来烧阻敌军。现在投石机已经立好准备妥当,豆油也注入了几个大釜架在柴草上,只需点火烧沸豆油灌入已套好草套的陶罐封口,并在草套上再浇上油放入投石机点火,即可抛出城外。
不过他想,既然皇帝让他显现慌乱,这个燃烧利器还是留到城墙上抵御不住外面的压力时再使用,用来隔断先登敌人的后部援兵,避免关城真正的失手。他在关城后面的真正堵住函谷的关墙内还设置了几架投石机和充足的床弩,以免万一分寸拿捏不当丢掉了关城,至少还有关墙可以作为最后一道防线。
其实也不算最后一道吧,他又摇摇头。如果整个函谷关失守,他还在函谷道上准备了几道木垒,希望能晚一些再用到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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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城了,登城了。”前军爆发出一片欢呼声。
周文一阵兴奋,极目向望去,只见密排在城墙上的云梯中,有好几架顶端都有人跳上了城墙,正在挥舞手中的武器向内冲杀,为后面的人腾出空间。不过只在片刻时间后就见城墙上涌出一丛丛的秦卒,直接把登城的士卒杀死或挤下城墙,登城人的那几架云梯钩挂城墙牢固一时不能掀翻,但云梯上的军卒被擂木砸的也零落掉下。
“击钲,停止攻城。”周文发出了命令,一阵金钲的声音传到前军,已经过涧水聚集在城墙下和正在云梯上爬城的军卒迅速的转身向后跑到涧边并向两侧的木桥散去,而距城二百步的弩卒则连续分批次的射箭压制城头的秦军,避免其向正在后退的周文军士卒背后射箭。
周文比较欣慰的看到,虽然自己的军卒在后撤,但城头的秦军并没有射出如雨的箭矢,仍在不知道干什么似的忙忙碌碌乱奔乱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