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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了九十六息。
张苍和景娥,一个瞪大了眼睛,一个张开了小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可就算不用宫人数息,他们也明显感到皇帝用的时间确实比他们短,宫人们可不敢承担欺君的罪名,那是要给打死的。
这下胡亥真的洋洋得意起来:“我可不精于数算,都比你们快,可知这个算盘的效用了。”说着他又让禽卑把两份珠算口诀拿来,自己递给景娥一份,禽卑递给张苍一份:“这是用珠算的加减法口诀,至于乘除,则配合九九口诀就行啦。”
两人连忙大致看了一遍口诀表。
九九歌诀,在齐桓公时代就有记载了,也就是公元前六百多年。现今我们使用的珠算口诀,则形成于明代。不过口诀这种形式,即使在筹算中也是有类似的,所以两人也不觉得陌生。
胡亥让张苍走上丹陛,站在御案一侧,自己则把口诀一条一条的讲解给景娥,同时手中拨动着算盘珠子。两人时不时的提出一些疑问,胡亥也都给予回答。
说了半个多时辰,胡亥看两人大致都明白了一些,就说:“张苍,你回去让匠人马上制作算盘,然后自己先试试,有什么疑问之处,就来问我。宫里自是我来讲授给皇后,如果卿有问题,也可请教皇后。”
张苍连忙施礼谢恩,心里有些懊恼,既然是数算之物,怎么就没让工匠多做一个?现在又要等他们再做出来自己才有的用。要是不弄的这么华丽,匠人一日就应能做出吧……也就是打磨算珠的时间长一些。
胡亥和皇后、少府较量数算时,陈平捏着芙蓉的手,两人笑眯眯的在一旁看着,直到皇帝取胜。虽然两人几个月来早已习惯了胡亥的行事风格,就是虽然想法新奇,可没有大把握这个童子皇帝也并不会胡乱说话,所以皇帝胜出也不意外,但他俩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芙蓉忽然说道:“少府卿,可否在这个算盘制成后,也给我一个?另外,那个口诀……”
“育母,口诀一会儿我让人抄一份,送到上卿府就是。”景娥见育母也有兴趣,赶紧说道。
话说完了才觉得皇帝郎君在旁,自己直接插话似乎失礼了,转头看着胡亥抱歉的一笑,还吐了吐舌头。
芙蓉带着慈祥的目光望着丹陛上这小两口,帝后和谐,于朝堂和后宫都是大善,何况这个皇帝还是自己的乳儿,所以看着景娥的目光有点像看自己的儿媳妇。
这几日相处下来,以芙蓉这些年经过见过、各种经历积聚的经验,对这个未来皇后的感觉是,人很善良,但内心却有刚强的成分,蕴含着一种独有的力量,并不像外表那般柔弱。
自己的两个女儿现在都是宫妃,一个善良的皇后对她们都是好事,但这个皇后也不是可以被欺凌的。所以她已经偷偷告诫过芙蕖和菡萏,皇帝要营造家的气氛,所以在后宫中表面上可以打打闹闹,不去过分拘礼,心中则万万不可对皇后任何怨怼和不敬。
现在皇后在大臣面前主动向自己示好,显然皇后也愿意维护宫内的和谐,她自是要领情,所以立即向皇后行礼:“臣谢过皇后。”
大朝会后的第二日,胡亥得到了会稽郡的确切消息:赵高全家被灭,项梁已经控制了吴县,并着手对会稽郡全郡进行控制。一面请出两、三个吴县有头脸的本地豪门去各县游说,一面又让项羽、桓楚和龙且各领一支军兵远远地踔在后面,一旦游说无效,就立即强攻。
由于项梁是项燕的公子,会稽郡又距离关中甚远,楚人对故国的认同感更强,倒让项羽等人所带军兵没有什么施展机会,郡内各县莫不从善如流,游说者一到,三言两语就归附了项梁。大家都这么痛快,项梁自是也爽利,所有归附的县,不管县长还是县令,不管是不是楚人,一概留任,一时间会稽郡内皆大欢喜,其乐融融。
当然后面这些不在胡亥得到的消息内,胡亥得到的消息只到项梁开始着手对会稽郡全郡进行控制。以听风阁的传讯速度,这一消息本应早几日就能传到咸阳,只是因项梁得到吴县后封闭了县城数日,那边秦人的细作不敢冒险传出消息所以晚了。
又过了两日,陈胜的诏令也传到了荥阳外吴广行宫内:令吴广迅速安排撤兵,并分兵五万到颖川郡许县,加强已驻扎那里伍逢的力量,构成陈郡对三川郡雒阳方向的屏障。分兵两万到郏县,加强驻扎在那里邓说的力量。另外十余万人撤回后直接屯于扶苏(陈胜称王后为借公子扶苏的名号,将阳城改名为扶苏),构成保护陈县安全的直接屏障。
扶苏?吴广瞪着诏令上的这个地名,这不就是陈胜的家乡么,把自己放到陈胜的家乡地盘上,是什么意思?
田臧小心翼翼的望着吴广:“王上,既然大王诏我等退兵,王上的意思是……”
这几日按照吴广制定的战略,张楚军在城西北发了疯一样的猛攻连接荥阳和敖仓的甬道,连续用自制的投石机和冲城车去撞击北门附近甬道的墙壁。可惜那些墙壁都是和荥阳城墙一样用预制的糯米浆土方搭建的,不但无功,投石机和冲城车还被荥阳城头和甬道内的投石机砸毁和烧毁了不少,好容易爬上甬道墙的军卒又被大量杀伤,所以攻了两天后,就连吴广都只能下令放弃攻击甬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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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接荥阳和敖仓的甬道其实很长,有二十多里,但只有靠近荥阳城的八里左右是在平川上,其他都位于土岭山坡之上。吴广的军队也只能在平地甬道部分进行攻击,根本没有在山地仰攻的能力。
在荥阳城下一个多月,最初的二十余万起义军,已经伤亡了两万多将近三万,现在还剩下十八万多人,并且已经有少数人想要当逃兵,逃离这个绞肉机一样的杀戮场。好在田臧早早发现了这种苗头,迅速杀掉了上百的逃卒,才算把事态稳住。
吴广心里发狠,口中却说得风轻云淡:“在荥阳城下已近两月,没有获得说得出的战果,将卒们的军心都降到谷底。此刻一旦退兵,军心必散,若城内秦军顺势衔尾追击,难免不会造成整军溃散的局面。孤会向大王奏报,说明我等退兵的风险,同时正如孤王前几日所言,我等在此不停歇的攻城,秦人为了就近补给辎重粮秣,必先击败我等后才会去攻陈郡,所以我等在此的作用与在许县、扶苏的作用是一样的,只要能击溃前来的秦师,大王那边自然也就无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