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增轻击几案:“行此策者,必是知将军者也。”
项梁头上见汗了,起身向范增一揖:“多亏军师睿智,否则梁必犯此大错也,天幸军师来助,乃梁之福,也是楚之福。”
范增赶紧也起身还礼:“大将军何须如此,老朽蒙大将军错爱任为军师,能为大将军谋乃老朽之福也。”
两人折腾着谦让了一阵,又都坐好。项梁用请教的语气问:“如今局面,军师有何策破此流言?”
“流言既起,唯以行动破之。”范增以手支额,“首先,将军要把陈胜封大将军之事广传之,并在所有场合均以陈胜王之大将军自居,这一来想让将军击杀陈胜的阴谋者必然白费了心思。其次,将军向陈郡递送奏表,谢陈胜王的器重,并说起事之初,军中准备不足,一旦诸事完备,必将挥军西向云云。”
他停下想了想:“将军不愿向闾左称臣,这个奏表就由老朽代拟吧,既不会称臣,又会让陈胜感觉主公是可依仗之力量。递送奏表之事也同样要大张旗鼓的宣扬,使百姓尽知,同时还表明,在将军的支持下,反秦者必胜。既然有将军的支持,陈胜又何需降秦呢?既破了流言,又稳住了陈胜。”
项梁使劲攥了攥拳头,压下心中的恶念:“为反秦大计,某忍了这口气,就依军师。”
范增正色向项梁施礼:“老朽恭喜大将军有此心胸。”
他叹了口气:“将军,其实老臣也不愿向陈胜借势,但流言既起,也只能暂且忍辱。最关键的是要尽快扶立一个王族后人为楚王,老朽早有人选,只是以前不知主公是否有自立之意因而未曾言及。”
“哦?军师欲举何人?”
“景氏,泗水郡留县景驹。”
项梁沉吟起来:“单以景氏王族论,此人倒是合适,军师既荐景驹,想必与其相识?”
“老朽不但与景驹见过数面,还与其在咸阳的族弟景曲交往了很久,并在出咸阳时蒙赠川资。景驹其人性情温和,有志复楚却不是强势逼人的性格,若立此人为王,必不会成为大将军的掣绊。不过,现在欲控此人却有难处了。”
项梁一挑眉毛,露出一个问询的表情。
“景驹已经反秦,其合谋者乃东海郡陵(今凌县)人秦嘉,现拥兵两万余,已得彭城。秦嘉既与景驹联合,必也是看中了景驹的三闾王族身份,想以拥立之功而得开国之爵,进而把持楚政。”
范增不无遗憾的说:“惜乎景驹与秦嘉举兵之时,恰在主公起事之前数日。”
项梁也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也是某的气运不佳吧,那么军师对此有何应对良策?”
范增摊摊手:“老朽有二策,但不敢言为良策。”
“且说来一闻。”
“秦嘉兵弱,非秦军对手,亦非大将军对手,大将军可使人与之联络,称愿合兵共抗暴秦。大将军兵之世家,兵事精擅,若秦嘉愿意携手抗秦,因大将军善兵,可得各级将领信服,则军权慢慢就会转到大将军之手,那时便可架空秦嘉旧将。此策需耗时日,还有秦嘉是否愿与大将军携手之问。”
“另一策则是着手于民间探寻其他王族之后人,若可获,则先伐秦嘉,将景驹一道……”范增比手在颈做了个砍头的姿势,“对外就说秦嘉所立乃为伪王,非三闾王族正统,或者因时而定另外找些借口。”
“军师不念其增川资之德了?”项梁打趣的说道。
“将军大业,乃楚国大业。大业面前,老朽当不可徇私。”
项梁笑笑,然后凝神想着范增这两策,片刻后说道:“军师二策可并行之。寻王族后人的事情立即着手进行,若按军师所言体现正统,寻到的王族后人需有王族信物相告天下。与秦嘉探询联合抗秦之事,某即派出使者前往。”
“如果秦嘉无联合之诚意……”项梁脸上露出一个冷冽的表情,“必要时也可将其击破,把那个景驹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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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增笑了:“大将军此策也未必不可行,不过为今之计,还是以当初老朽初拜大将军时所定之略,先壮大军力,所以将军一方面受陈胜所封任大将军,另一方面首先还是要扩张势力,以鄣郡、九江郡和会稽郡三郡共为根基,征募军卒强化练训,然后调兵先入东海南部待机。若秦嘉不合作,则北上击彭城。秦嘉得东海郡治后主要兵力已移驻彭城,所以东海南部空虚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