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景驹要称王

“宁君,”朝臣散了之后,景驹把宁君单独留了下来,“你觉得,现在称王是合适的时机吗?陈胜王真的薨了吗?”

东阳宁君,既是景驹的老朋友,对景驹的忠心也是最强的。理论上说,秦嘉和景驹可以算是盟友性质,总有相互利用的因素在里面,而宁君与景驹则是从情感和利益两方面都捆得紧紧的。两者之间存在的不足之处就是两人性格、处事都太相似了,都是温和的人,都没有秦嘉的豪客气质,做事太“文”,因此缺乏忠心之外的互补性。好在既然都造反了,太文就可能丢命,因此在战争的锻炼中,两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成长。

宁君略带些忧虑:“大将军所言不错,张楚王存亡与否,与王上是否即楚王位没什么影响,张楚已经败落了,臣所忧的是南方项氏的态度。今王上拥兵三万余,与所知项氏军的力量表面看似互相仿,而实际战力……项氏世为兵家,大将军嘉练兵的能力、用兵的技巧,臣以为还是相差很大的。”

宁君的优点是心思缜密,思虑相对周全,在景驹小王朝中的定位也就是相国或军师的位置。

景驹叹了口气:“寡人所担忧的,与君相同啊。大将军显然想要自任大司马,而让项梁为寡人冲锋陷阵。以项氏的高傲,会让一个豪客在朝中地位凌驾于自身至上?即便项氏愿归于寡人,并不计较地位高下,寡人心中也颇不安,担忧早晚两者会发生冲突。”

“王上倒无需忧虑项氏归顺之后事,”宁君合掌以指尖顶着下颌,“臣所忧虑的是项氏是否会归顺大王。”

“一旦真的归顺了,就算两者间发生冲突,”宁君轻轻一笑,“王上只要偏向项氏,也就正好摆脱豪侠嘉,让军政两者都步入正轨。现今的状态,仍不似国。”

宁君的意思很明显,现在秦嘉过于跋扈,景驹的小王朝不像一个国家,倒像一个山大王的堡寨。

“项氏若不肯归又会如何?”

“一国不容二王。”宁君眼中的忧虑之色越发浓重,“若项氏不愿归,其必另择王族扶立。在楚国的名义下,怎可容两王并存?王上必遭攻伐。”

“那么如果不去假王之名,延续不变呢?”

“如此,王上更危。”宁君拱了拱手,“若王上不顺大将军之意,则大将军将心存不满。大将军所图就是楚国之大司马。王上不正名,嘉也无法正名。此其一。”

“其二就是无论寡人是假王,还是即楚王位,项氏若立新王,都必不能容孤。”景驹也不是弱智,宁君的意思他马上就明白了。

“是。”宁君又拱了拱手。

“以汝之见,吾等将如何应对?”

“现今之事态发展,也只能先顺大将军之意,即位称王。至于项氏的决断是无法估量的,只能先预作一些准备。若项氏归王,暂时将无事。若项氏来伐,以王上现有军力恐难抵御。臣知王上虚令尹之位想要赐予臣下,臣感念。然臣请王上于称王后莫要对臣封赏并留于朝堂之上,而是将臣调往留县,名义上为大将军嘉北方攻伐提供后方保障,实际是为王上留一退路。万一项氏来伐,王上速退留县,臣护王上脱离险地。”

脱离险地之后又当如何?宁君没有说,景驹也没有问。既然已经反秦,那就没有什么退路了,到时候走到哪儿说到哪儿吧。当然这是往最坏的角度想,真要是项氏归顺,那就柳暗花明了。

先虑败后虑胜,宁君和景驹都是有这种觉悟的人。当然两人都不知道,远在咸阳的皇帝“女婿”也会为如何营救老丈杆子操心。如果知道大秦皇帝不会因为自己造暴秦的反而降罪,反而会把自己从血雨腥风中搭救出来,不知道景驹会不会现在就立即投降。

虽然景驹不会知道大秦皇帝的心思,但还是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咸阳那边,景曲和景娥,也不知道如何了。”

“原来景曲曾遣景魅来报,由景硕送景娥出秦地,自身则经汉中到巴地,顺江水出关中。”宁君分析着,“后因周文进击关中又败于函谷关,景魅不得入关而返。但景硕携景娥出关中的安排是在周文伐秦之前,且所选路径是行河东出太行,不应受周文进军的影响。景曲走汉中由江水下行,也早应回来了。现在两条路途上都无人回返,想必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会不会……被秦人觉察了什么,都……”景驹没有往下说。景曲是族弟,要是弄没了比自己女儿没了还更让景驹心疼一些,这个时代女娃总不是被关注的重点。当然,作为父亲,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没了也是会让他心痛的。

“王上,”宁君安慰道:“没有消息,也很难说发生了什么情况,所以未必是出现最坏的情形。景曲为王上探秦消息,向来机警和谨慎,即便是被秦人所疑,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把柄落在秦人手中,或许只是被禁出关中而已,秦人都不一定知道其与王上的关系。好在大侠嘉已经成为了大将军嘉,若王上即楚王位,还会成为大司马嘉,原来以景娥许其子的事情,现在对他来说已经不反映王上对他的态度是否真诚了,这桩联姻的必要性已经不复存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也只好慢慢等消息了,此刻函谷关虽开,但从彭城往关中道路上各路义军和秦军交错,再重新遣景魅入关中沿途很不安宁。已经如此,不若待山东相对明朗之后再做打算。”景驹赞同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