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间紧,在得到小皇帝首肯后,少府为了加速以油替代老藤细胞中水的速度,加热浸泡的招数都用上了,温度再高点儿就成油炸了。藤条不够用还掺进了不少柳条,基本就是把厚重的藤柳盾降低了滕柳的粗细度然后用油煮晒若干次。
胡亥当然知道整个制作中的各种情况,所以自然也就不会责备少府:“初次制作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已经很好了。藤甲不是做给兵卒用的,原本就是准备为重骑做马甲配备。少府先按现有制作方式大量制备,再选匠人进一步对制法和效果进行提升,同样不设期限,不断完善吧。”
现在的重骑兵只是人用了合甲,马则只在肩、头部位用了皮甲。要是给马全身披皮甲,费用很高不说,增加的负重也会降低重骑的机动能力。马用较轻藤甲并外覆薄羊皮防火箭,不管藤甲的防护力如何差强人意,对于流矢和非垂直入射的箭矢还是有很好的防范能力的。
“把章邯召回来,现在就要开始准备对付项梁的事情了。”胡亥以这条诏令结束了这次小小的御前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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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时间天下比较安静,无论秦锐还是项梁,各方都在秣马厉兵。那些小势力则不是在经营自己现有的小天地,如刘邦经营砀郡;就是在想法重新出现在历史的舞台上,如张耳、陈馀想着怎么夺回赵地;还有英布带着五千卒航行在大江之上去投项家军……整个山东大秦与反秦的势力,暂时呈现出“东线无战事”的状态。
这种短暂的“和平”却具有黎明前的黑暗那般压抑。
只有秦嘉在这冬末春初的清寒中奋勇的攻打方与,只是他派遣出使齐国希望配合伐秦的那个公子哥一样的公孙庆,史书中被齐王田儋杀了,在本故事中还是被齐王田市宰了。
出使求人的事儿,就要放低身段并且圆滑处事,当在齐王拿着架子指责景驹在陈胜败而未亡之时咋没有请示张楚王就自立了的时候,这个公子哥公孙庆却立即反诘说当初齐王自立也没请示张楚王啊……这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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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胜果然就如忌高卜筮的那样,行至五水交汇处,被项羽堵了个正着。召项羽来自己王营参见,人家不来。派人过去宣诏,项羽就用范增的话不咸不淡的回应说大王就耐心的在这儿等着吧,大将军已经占据了广陵,正给大王修王宫呢。
修王宫,就算简单的修,在这南方阴冷的季节里,怎么也要修一阵子吧。虽然随着派往项羽营中的使者返回的还有项梁“进贡”的、够两万人用大约一个月的粮秣,加上自己带着的,撑上三个月也没啥问题,可陈胜也不是傻子啊,这明显就是项梁根本不想让自己去广陵的借口,这个王宫估计一辈子也修不完。
打过去?先不说都是楚人自相残杀合适不合适,就看看自己带着的那些新卒和败兵,再看看对方营中器宇轩昂、杀气外溢的悍卒,虽然己方兵力数倍于对方,但不瞎的人都能看出,真打起来就是鸡蛋碰石头,更不用说项羽这出自吴越之地的八千子弟兵至少半数是骑卒,另外半数,自然是善于水战的。陆上水中,陈胜这不足三万的残卒都不是对手。
其实陈胜在得知项梁已占据了广陵、看到项羽堵住淮水不许自己东去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赐封的大将军已经根本不把自己当王了,只是心中还抱着几分自己都知道不切实际的幻想,隔三差五的派使者去项羽营中“骚扰”,传诏不成就恳求,恳求不成几乎变成了哀求……项羽这个火爆脾气居然也不烦,但来来去去的就是那些话,请大王耐心等待,若缺粮秣还可继续提供。
陈胜等了十几天,最早派出向项梁宣诏的“王使”也被对方放回来了,原来这位使者到广陵前就得知项梁已占广陵,高高兴兴进了广陵却完全见不到项梁,被客客气气的软禁在馆驿,然后某一天被告知,大王已经快到了,您就先回吧。
陈胜终于死了心。
总耗在这淮水畔也不是了局,既然项梁占了广陵并且已经断了自己东去之路,也只能想法自谋生路了。目前看下城父一带在吕臣的经营下还算可以栖身,后来传来的消息称秦军也已经退出了城父返回陈县,所以下城父也暂时是安全的,那就返回下城父吧。
不知道是否冥冥之中的天意,还是陈胜在风光之后的落寞中已经意兴阑珊,他突然决定,吕臣带着大队直接返回下城父,自己带着三千骑卒想要回到当年自己起事的大泽乡去看看。这一带秦军并未深入,而现在陈胜恰好也就只剩下三千多匹马了。
吕臣觉得三千骑卒人数太少,苦谏陈胜一同返回下城父,或者就是自己带着全队人船马,随同陈胜一起前往大泽乡。但陈胜发了牛劲儿,坚持自己只带三千人去。无奈下,吕臣选了会骑马且最精悍的三千人交给陈胜,并且要大王不可打出张楚旗帜,更不可打出王旗,不然宁可违诏他也要带大队跟着。陈胜只是想怀怀旧,刚刚被项氏弄得灰头土脸,自然也没多大兴致再摆大王的架势,所以也就听从了吕臣的劝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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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胜自然不会去骑马,从被项羽堵截的五水交汇处到大泽乡也是有水道的,所以三千人马所需的粮草从水道上走,陈胜也同时乘船。从大泽乡前往下城父就需要走陆路了,所以陈胜带了一辆戎车、一辆辎车和两辆用马拉的专属革车(用于王上专供物品的装载)装在船上,自然车府也要跟着不少人赶车维护喂马等等。
第三日,陈胜往大泽乡进发的第三日。
又是第三日的傍晚时分。
陈胜的队伍停留在一个乡亭驻扎过夜,庄贾把忌高叫进自己的住所。
“先生所筮已然灵验,大王东去为兵所阻。”庄贾虽然依旧有些居高临下,但眼中的热切暴露了他对这位方士小卒的敬拜心态,“现在我等既已回返,先生可否为我再筮日后的事情了?”
忌高自然一脸谦恭之态:“仆很愿为府尊筮,只是府尊所居周边人气杂乱,是否可请府尊移驾到一个相对僻静的所在,避免人气冲了天意?”
庄贾想了想,三千人马现在都聚集在小小的乡亭内,僻静之处,恐怕只能到水边去找一个无人的空舟了,他突然想到放置拆散马车的那条船。
水岸边辎重船队的舟船此刻都拴在了一起,只是在队头队尾各放了一两(25人)军卒,有任何一条船脱离船队都能被看见,其间还有两伍骑卒每半个时辰巡视一个来回,这里距离大队屯驻的乡亭不过两百步远,不虞有人偷盗。放置马车的大船与陈胜的王舟隔着两条船,正处于整个船队偏中间的位置,只要没有巡视马队经过,就可算是最僻静的地方了。
庄贾带着忌高经过船队尾部,跟两司马声称去检查一下马车,就上了船。进到船楼内,点起灯火,庄贾迫不及待的让忌高立即给自己卜筮。
忌高拿出那三枚半两钱让庄贾丢,眼睛看着每次丢出的铜钱正反面分布,全身却微微紧张,直到感觉到船身一阵轻微的晃动才松弛了下来,看庄贾目光却多了一丝凌厉。
庄贾丢过六次铜钱,忌高认真的开始数手指头玩儿。在庄贾专注的欣赏忌高手指的舞蹈动作时,几条黑影已经聚集到了船楼的门外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