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李左车的规划,代国各处的常备军与屯田军也是轮换的,一年一换,这不,秋收结束后,部分常备军转为屯田军和屯田军转入常备军的工作刚刚开始。
“王上对皇帝这个救援李良的诏令有何打算?”蒯彻看着王座上的李左车。
“我正要想问国相有何良策呢,你倒问起我来了。”李左车笑骂道。
“皇帝诏令只要我们救援李良,又没有说救援之后如何处置他和他的军旅,正因此臣才比较犯难。”蒯彻两眼有些失焦的思索着,“如若把李良接入陉关,然后再借道让其归秦,他目下所率赵军有三万余,这样大规模的军旅调动无法瞒过我国境内的六国耳目,等于直接把代国和秦的关系暴露出来,让六国认为代国不过是秦的走卒,那样代国危矣。”
“那我们密奏皇帝请一个明示?”
“时间恐怕来不及,皇帝已经南巡往巴蜀去了。据臣所知,皇帝在关中所铺陈的快传线路,唯往巴蜀一线大多还是驿马传讯,速度不快,因蜀道弯曲且山间多雾很难有合适位置设立快传驿站的缘故。这样一来,我们的奏报先到咸阳,再传向蜀道上的皇帝,再返回到我们手中,也许需要八到十日,可张耳所奉赵王歇的五万大军已经有从巨鹿启程伐邯郸的趋势,看上去数日内就会出兵,或许现在就已经向邯郸而来了。”蒯彻使劲摇了摇头,“李良奉皇帝诏向我等求救的人在路上也要走两日,所以王上,我等需在今明两日内拿出方略。”
“如果把李良接入陉关后,纳入代军如何?”李左车虽然这么提了,但显然他并不想这样做,眼神暴露思想,他自己的军队还因粮秣问题弄出一部分去屯田呢。
“王上此策自然可行,但以臣看非最佳之策。”蒯彻拿起案上的酒爵把玩着,“代国境内必然有六国耳目,因大王将部分北军屯田,若李良军不去屯田,则张耳必然认为大王是要留着李良军日后重新伐赵。若李良军去屯田,李良心中则必有芥蒂,反成代国之患。”
李左车没有说话。
蒯彻又思考了一阵,突然把酒爵放下:“王上,臣有一策,伏望王上裁夺。”
“国相说来听听。”
“当初皇帝许大王两郡之地立国,然又诏令大王为秦守太行各陉关,秦只在长平驻军守御太行陉南段与白陉,由河东郡守御轵关陉。大王在屯留驻军并在南部筑关将太行陉截断做出抵御长平秦军的样子。现距离邯郸郡最近的滏口陉、羊肠坂道都在代国境内,所以皇帝才让大王救援李良入代。”
“当下我屯留驻军二千,屯留与长平间关隘驻军三千,滏口陉东端与邯郸郡间关隘守军一千。大王已下诏令进行常备军与屯田军之间轮换,不若趁此时,诏北军发七千卒往屯留替代守关,同时令屯留守军半数先回。然后暗告李良,使其立即放弃邯郸向滏口陉东端关隘集结,扣请开关。”
蒯彻咧嘴一笑:“关上守将不得王诏自是不会开关,李良则径自夺关。因滏口陉的主要守御点在西端,所以东端守卒战力较弱,大王再暗使内应献关,则李良可破关而入,半途转向屯留。屯留军兵少不敢出城拦截,只能据城自守。李良则可绕城而过攻击屯留与长平间关隘,守关军被李良从背后攻击难以匹敌,李良由此遁入白陉而入河东归秦。”
李左车抚须想了想,点头:“也只有此策可保代国不被山东六国猜忌,就按国相方略。我马上下诏,国相立即告知李良使者,并准备关隘内应。”
蒯彻刚要起身行礼出殿,又被李左车叫住:“国相前一段使人寻找野茶树,结果如何?”
蒯彻拱了拱手:“王上国境内,似无植茶的可能,如果想要向匈奴、东胡贩茶,只能待关中有大出产方可施行了。不过,皇帝遣来的匠人找到了几处瓷土矿,王上不能制茶,还可制瓷。另外,境内石涅矿藏丰富,这也是皇帝比较关注的,王上加大开采投入,并可以此与关中交易。关中消息称少府冶铁已经在试用发烟石涅烧炭替代木炭,若有所成,相信皇帝也会让匠人传授过来。”
“罢了,那就以石涅为主,制瓷还需少府有确定的成法之后再说了。”
不能种茶,让李左车有些遗憾。种茶树比较简单,而采煤比较脏乱,打煤井开采还有塌井损失人命的风险。
制瓷?少府虽然烧成了一些,皇帝也赐了两个给自己,确实是漂亮。可关中自己的烧瓷工匠都太少,派来找瓷土的匠人只学了找土的本领,还没有学会烧瓷呢。就来的匠人说,关中完全会烧瓷的匠师也只有几个人,他既然已经替代王找到了瓷土,接着就要立即赶回关中去继续学烧瓷了。
汉中行宫。
“代王这个救李良的方略很不错。”胡亥赞赏的看着手中的竹简。
“陛下当初只是诏令代王救援李良,莫要冷了投秦之人的心。可陛下并没有授权代王如何救援,所以代王也只好用此自残的方式了。”任嚣也很赞赏李左车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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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上卿提过几种方略,其中也包含类似代王现用的方法。不过我想要诏令代王自损似乎有点霸道了,要知道代王在立国后一直对我很恭顺,所以不如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既然代王有此良策,皇兄,”胡亥对公子婴说,“传诏给姚贾,让他代我发密诏给李左车,予以褒奖,再加赐瓷器两件。”
“嗨。”公子婴微笑拱手。
“诏令李良驻守长平,封偏将军,让原来长平的守军进入河东加强轵关陉防守。”
“臣这就拟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