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之后,四瓶汾酒已见了底。
张卫东原本觉得这些酒足以让大伙喝到微醺惬意,谁能想到贝爷一人就风卷残云般灌下两瓶。
这可着实把他惊到了,他赶忙又跑去柜台买了二斤散篓子。
此时,几个年轻小伙儿都已是面红耳赤。正值青春年华的他们,眼中满是对眼前这位鄂伦春老猎人的好奇与崇敬。
一个个如同听话的小学生,规规矩矩地正襟危坐。毕竟对于男孩子来说,打猎这种充满冒险与挑战的事情,有着难以抵挡的吸引力。
贝爷的兴致愈发高涨,那带着岁月沧桑的声音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前半生那些令人惊叹不已的故事。
张卫东在一旁专注认真地充当着翻译,尽管有些话语只能凭借猜测去理解,但也能将故事的大概意思传达出个七八分。
原来,今日贝爷带来的黑瞎子皮可是个稀罕玩意儿,有着一个独特的名字叫 “虎盏”。
小兴安岭那地方,山林深邃茂密,野兽纵横其间。上下八屯从事跑山和打猎的人不在少数,所以每天都会有受伤的野兽在林子里殒命,更有许多被其他野兽啃食后剩下的残骸。
那些经常进山的人,若是运气好,就能碰到这些 “宝贝”。
在那个食物匮乏、缺吃少喝的艰难年代,能捡到些肉带回家,哪怕只是包一顿饺子,都能让家中的老婆孩子欢呼雀跃、高兴上好一阵子。
在那个时候,人们根本不会去在意肉干不干净,也不管是被什么动物吃剩下的。
林子里的野兽常常会把捕猎后吃不完的肉用树枝和积雪掩埋起来,等饿了的时候再回来找着吃。
要是有人运气爆棚,进山能捡到半只狍子或者半只鹿之类的,就会被称作狼剩,就如同贝爷今日捡到老虎吃剩的黑瞎子这般情况,就被叫做虎盏,要是捡到鹰吃剩下的,那就是鹰剩。
因为山里的老娃子(乌鸦)、喜鹊等飞禽众多,一旦有野牲口成功捕食,它们一旦闻到血腥味儿,就会从天上、树上纷纷聚集而来,那场面极为壮观,也成了林子里一道独特奇异的风景线。
跑山的人熟知这个习性,常常在野牲口走了之后,就去拣回那些吃剩的动物残体。
当然,这其中充满了难以预料的危险,必须要充分掌握野牲口的生活习性,否则一旦碰上回头觅食的大家伙,那可就真的成了给人家送上一顿加餐了。
一般来说,拣剩这种事情大多发生在秋冬季。
天气炎热的时候,除非是刚刚剩下的新鲜玩意儿,否则肉一旦变质,动物能吃,人却是万万吃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