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不能解释,只是有些事解释起来太复杂了,他们也未必能听得懂,莫不如他们爱说啥说啥,反正我做什么事他们也阻不了我,过个一二年,等我做出成效,事实自然胜于雄辩,到时候他们自然就会闭嘴了。”
赵匡胤闻言想了想,点头道:“你说得,确实也有一定的道理,然而不管怎么说,你这样处事终究是不太合适的,况且别说他们不懂,就连我,其实也不是特别的理解你,你说的很多东西做得很多事我都看不太懂,只是我相信你,所以愿意放权让你大胆去试错罢了,可总不能,什么道理就你一个人明白,满朝文武都不懂吧?你一个人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子?”
然后赵光美就梗着脖子不说话了。
他也没招。
不过他向来不畏人言,他也不需要通过一个好名声来给自己争储,只觉得把精力放在这事儿上,莫不如抓紧时间多干两件实事儿呢。
“今日朝会之时,虽大多数的朝臣都对你有所非议,却是只有薛居正带头帮你说了几句好话。”
“老薛?他很够意思啊。”
“只是他也不懂你说的那些东西,最终还是被驳斥得哑口无言。”
“啧,真笨。”
“要不,你把你的东西跟他讲讲,让他去代替你,跟那些文官去吵?”
“啊?还可以这样?”
这算啥,滴滴代吵,包吵不包赢?
“薛居正现在毕竟是三司使,他不是已经对你行师生之礼了么?你这一身本事,懒得去教别人,难道还不能传授给他么?你若真觉得你的那套东西是治国良方,教他一人,惠及一代,乃至整个大宋,拔一毛以利天下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也行,商行本来就是第四司,他要是不懂商业和经济,确实也是麻烦。”
………………
“殿下,百官们说,天下财富终有定数,商行多取一分,百姓就少取一分,百姓赚取财物,还不是要给国家交税,而国家取财,也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现在这个钱直接由商行赚去,本该由百姓赚取的钱财,恐怕大多数会流入贪官污吏之手,且以西汉官营盐铁为例,官营工商,必会导致人浮于事,货质参差,最终损国、损民,徒肥了贪官污吏,不知此言如何辩解?”
这老薛简直就宛如一块干瘪的海绵,疯狂的在吸收自己身上知识的水分,两天里,简直化身成了好奇宝宝,奉旨学习,问起来没完没了,鬼知道他插了多少私货。
“这个假设本身就不成立,天下之财富并不是有数的,而是可以创造的,工商业本身就是一种创造,工商就算是私营,难道就没有贪官污吏牟利的空间了么?西汉时朝臣攻歼官营盐铁与民争利,然而食盐私营之后价格却反而涨了五倍有余,朝廷少了税赋,百姓遭了损失,这其中的差价又是被谁给赚去了呢?与民争利这话确实是不假,可这个民指的到底是谁?”
“那殿下,金银之物饥不能食,渴不能饮,朝廷若是过于追求金银之物,是否会舍本逐末呢?”
赵光美实在是烦了,想了想道:“这样,我现在还有点事情要忙,今天申时吧,你也别问什么问题了,我看看能不能给你整个简单点的教材,系统的教你一点经济学的基本概念,我也就只会一个基本,高级的我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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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居正闻言,大喜,又连忙问:“那殿下,能不能让臣带一些度支司、盐铁司的官员和臣的属吏一并去听呢?”
赵光美想了想,一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这帮搞财政的大小官员是都该学点经济学的东西洗洗脑,也就点头同意了。
然后,这薛居正便在整个三司使衙门和户部之内大肆的宣传此事,一时之间整个三司使的上上下下热情都很高,几乎人人都想要报名去请教赵光美的高论。
要知道这个时代三司的官员还真没多少是通过进士的途径上来的,中层官吏几乎都是算科出身,基本全是账房先生,进士的地位虽然确实是最为尊崇,但也远没到后面那种万般皆下品的地步,五代乱世,选材还是在以实用为第一考量,这帮人跟那些反对他的文官还真是不太一样。
本来,这就是三司内部,专业相关人员的一次内部培训,甚至本来他主要也就是要培养薛居正一个人的,结果风声传出去,不知怎的,居然好像是个人就感兴趣,就有越来越多的人找到薛居正说自己想听,这其中甚至还不乏有大量的禁军将领。
毕竟这年头军队经商,又都是职业士兵,说实在的一个将领能不能打仗都不见得重要,这样自小在军营里长大又打了几十年仗的老兵油子就算是没有将军指挥,也未必就不会打仗,甚至可能人家还能打得更好,但一个将领若是没本事搞到钱,不能给兵户们发奖金,那真是放屁都不响,死战场上都不一定知道自己咋没的。
不是每个人都有驾驴车日行千里的本事的。
这帮禁军的将领们实在是太热情了,薛居正也不敢得罪,毕竟他也害怕会挨揍不是,然后报名的人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再然后,以范质为代表的文官也开始报名参加,不管是为了收集材料好驳斥他还是真的想知道赵光美的想法,亦或者是憋得坏了惦记着跟他吵架。
反正,明明说好了只是给薛居正一个人上上课的事儿,居然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一场公开课。
很快的,赵匡胤也听说了这件事,干脆就下诏,让赵光美把授课的地点放在控鹤军的丝绸凉棚,那个大戏台,然后下令,朝中凡七品以上官职者不论文武都可以去听,也应该去听,他本人则也会带着皇后太后去听,还下令此事应该定为常例。‘
这怕不是个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