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就目前发声的这些人,他们自己所述说自己的罪过的时候,罪行最严重的,也不过是偷了邻居家的一只大鹅。
肯定会有所夸大,而且有些人老老实实的没吱声十之八九也是犯下了真正的重罪,但这事儿听得,赵光美实在是忍不住怒火中烧。
而且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些事八成都是为真,自然,也就难怪这些人有这么大的怨气了。
因为他们本来就都是顶包的。
而且看起来这些人几乎都是那种……很好欺负的人,也就是家里没什么亲人,死了也没人会管,会闹事儿的,以至于一个个的全都没有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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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软肋,还已经是一只脚踏在了鬼门关。
秦王?
秦王又算是哪根葱?
早想过地方上的刑名问题会很严重,但也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严重。
因为宋朝吧,自赵匡胤上台之后,就将刑事权从节度使手里收缴,彻底的下放到了知府和提刑的手里。
然后,这刑名在宋朝就彻彻底底的烂了。
古代时候,县衙、知府衙门和各地豪强的联系那都是非常紧密的,县太爷也是要看黄老爷的脸色跪着要饭的,黄老爷的公子惹了事,有了苦主,这苦主若是跳过了这个知县甚至知府告状告到了提刑,这事儿不管不行了,但是黄老爷的公子能动么?那肯定是动不了的,所以,就只能是随便弄一个没权没势的代黄公子受过了。
这种其实说实在的都还算是好的,赵光美甚至都不是不理解,县令也有县令的难处,总不能指望所有的县令都是马邦德,有些时候,黄老爷也会稍微仁义一点,起码会给顶包的一笔钱。
然而这些人的大多数,其实都是给江洋大盗,甚至是造反分子顶包的。
因为宋朝,自从开始搞强干弱枝之后,各地的知府其实是没什么能力去抓捕悍匪的,不夸张的说十个悍匪团往往就能将一个府给搅和的翻天覆地。
知府也抓不着啊。
那怎么办,刑名这事儿毕竟是官老爷们最重要的政绩指标之一,可不就只能找替罪羊了么,原来的悍匪则会逍遥法外,什么时候再犯了大案,各级官府能压就尽量压,压不住,就干脆再报一次,再抓一个替罪羊么。
北宋四百多次的造反好多都是这么来的。
没办法,毕竟大家都不会么,以前这生杀予夺之权都是节度使的,节度使杀人的时候不管是地主豪强还是江洋大盗都是一视同仁的,自然这其中也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现在冷不丁的把这个权力交给各地知府甚至是县令了,大家真不会啊,也确实是能力有限啊。
总不能给知府兵权吧?那赵匡胤废节度使的刑权是图啥?
什么事儿在摸索阶段都是比较乱的,等过个几十年,摸索得明白了,各地知府开始跟各地的江洋大盗开始官匪勾结了,这种事儿自然就少了,官府可以帮匪盗收保护费,盗匪则可以帮官老爷干脏活累活苦活成为老爷们的狗,互相配合着定期找几个倒霉蛋砍了给上头交差,如此太平盛世,岂不完美?
对这些事,赵光美不是没有耳闻,但他一直以为这种事应该只是少部分的害群之马,然而现在看来,恐怕很有可能,是普遍如此了呢。
怪不得,崇祯在死之前会说出文官人人皆可杀的惊世之语啊!连他都恨不得把这些文官都给宰了呢。
所以,如此被抓来的琼面之人,这怨气能不重么,也就怪不得他们没有军纪可言了。
这还亏了只是宋初,这些人都还只是当斩雄武卒来用,听说北宋中后期的禁军里一多半都是这种人,这样的军队别说八十万,就是八百万,又能有个屁用。
不掉过头来帮着敌军砍你就不错了。
赵光美没说话,阴沉着脸,开始撅树枝往锅底下扔。
他甚至都开始在脑子里思考着,要不将杀人的权力重新还给各地的节度使防御使团练使算了。
那些个斩雄武卒在各自表达了各自的不服之后,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就这么看着赵光美一下一下的在地上撅树枝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