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我必须要管好他们的军纪,可怎么管,我实在也是没什么主意,给权,给钱,都没用,人家要的是命,可朝廷要的就是他们卖命,凌之以威权,人家又不怕死,想捏他们软肋,又捏不到,那你说除了给他们一个公平,我还能给他们什么?”
“当然,我也确实早有要整顿吏治的心思,这天下的文官,本就大多与我不合,将来这新政要推到京师以外的地方,难免又会有冲突,况且我大宋开国,毕竟时日尚短,大多数的地方官吏,依旧是前朝官员,并未受我大宋恩情,况且前朝选官,也未尝不是多有随意之处,老实说我也确实是早就想给这天下的基层清洗一番了,只是一直苦于没有合适的人手来替我干这个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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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彬闻言,倒是理解了赵光美的意思,笑着道:“这么说,我还真得谢谢他们了,否则您要整顿基层吏治,用的恐怕还得是我这把刀,臣倒是不怕因此而迸溅一身血污,就怕砍这种小鱼小虾太多,让臣这把刀失了锋刃。”
“哈哈哈哈哈,还真是如此,不过到时候,就算他们真的活下来,回乡洗冤,你也要给我把着分寸,尽量别放过一个坏人,但也尽量别冤枉一个好人,证据确凿,若是有主官恶意误判,小罪重惩,或是压根就就冤人顶数的,不管后台是谁多大来头都给我应杀尽杀,但若真是罪有应得判罚无误,亦或者只是能力不足判断失误导致的误判,或者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本就难以断得明白的案子,你也莫要让他们胡作非为就是了。”
“至于这么些个主要涉事官员一口气全撸下来所造成的亏空啊……那就到时候再说吧,我来想办法把这窟窿补上,文官毕竟跟武将不同,咱们大宋就算什么人都缺,我就不信,还能缺了愿意当官的?有此先例,我倒要看看日后谁还特娘的敢特么的瞎判,这倒也未必不是好事。”
曹彬闻言,不禁若有所思。
另一边,赵匡胤自然也知道了赵光美所答应下来的事情,毕竟现在还没出关中,没分兵呢,随即身边的几位宰相全都大惊失色,纷纷找到赵匡胤,要他必须训斥赵光美。
一个个的围绕着赵匡胤说了很多的大道理,但其实归根结底也就一句话:你快管管你弟弟吧,总不能真这么作吧。
为了区区一营的斩雄武卒的军纪,还扯得什么狗屁公平,就要向几乎全天下所有的地方官员动刀子?你们哥俩虽然都是依托军队为根基的开国之君,可也不能这么瞧不起俺们文官吧,这世上的事还有这么不办的道理?
赵匡胤也是没想到赵光美居然会搞这么狠,只得道:“此事,务必要严格保密,切莫让人知晓了去,如今毕竟正在行军之中,还要跟辽国作战,尔等就不要节外生枝了。”
“是,但是官家,殿下此言,实在是有些过于惊世骇俗了啊,虽是军中,然而这天下总会有消息灵通之人事,万一要是使得谣言四起,人心浮动,就怕……”
“怕什么?一些文官,我还害怕他们造反,乱了我大宋的江山么?若非老三去问,我都尚且不知道,咱们大宋的刑名之事,居然已乱到了这个地步,难道这便是应该的么?”
见众人都不吱声,赵匡胤又长长叹了口气道:“你们跟我说这个又有什么用呢?就算是我真站在你们这边,愿意为此事去管,可那又如何?他终是储君,早晚,他说的话你们都得听,是不是?以老三今时今日的权威,难道这大宋官家之位,还能舍他而传给别人不成?以我对三弟的了解,这事儿,他是早晚要做的,既然是早晚要做,我做,总好过将来他来做,对不对?与其与我争论,不如会好好考虑一下此事要如何去做,如何不使其酿成大祸,就这样,赵普留下,其余人都去了吧。”
众人无奈,只得纷纷告退,只有赵普留了下来,其实按理来说赵普现在的职位已经是宰相了,是不应该随军的,可毕竟赵匡胤和赵光美都走了,开封现在是赵光义最大,就赵光义和赵普的这个关系,还是让李崇矩和薛居正留在开封辅佐得好。
赵普毕竟与旁人也是不同的,与赵匡胤说话的时候也随意得多,忍不住道:“官家您难道真不管么?殿下固然是聪慧之人,但这么做,却终究不是为君之道啊。”
“为君之道?那你说,何为为君之道?”
“这……”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说就是了。”
“这……为君之道,当用人之短,不可用人之长,唯有用贪,也反贪,放能使天下稳定,这……殿下他……固然什么都好,可就是……就是……会不会太纯真了一些呢?”
“用贪,反贪?哈,这还真是,赵普啊赵普,你以为这些我三弟真不懂么?恰恰相反,他简直是太明白了,他曾跟我说过,治理天下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从严历法,使百官普遍性犯法,最后再选择性执法,如此一来,既可以使天下任何的官员都战战兢兢,且真正的做到言出法随,生杀予夺,无论这民怨到了何等地步,也都会认为上面是好的,是下面的官员念歪了经,遇到民怨沸腾之事,甭管朝廷有没有能力解决得了,先杀几个贪官给百姓出出气,就会暂收民心,哪怕最终什么都解决不了,也至少能争取个几年的时间,大不了,几年之后再杀一批贪官也就是了。”
“…………”
给赵普都干无语了。
原以为赵光美是不会,何着原来他比谁都明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