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无天日的大牢里不断传出小老鼠叽叽喳喳的叫声和水滴在地上的声音。
这座放死囚的大牢里,杨泉清杨大人此时此刻就被关在这里。
“何必呢?”沈惟敬蹲在牢门外,拿着盏蜡烛,看着睡在恶臭难闻破稻草上的杨泉清。
“你欺骗皇上,回去也是死,你不如让倭寇就在这里杀了我,我好给我妻儿老小留条后路。”杨泉清没有起身,还是躺在地上。
“钥匙给我。”沈惟敬对着身边的倭寇说。
不一会儿开门声响起,那木头破门传出来的声音比杀猪叫还难听,但这声音没有让杨泉清动弹一下。
“有钱道真语,无钱语不真。”沈惟敬把手中的一盏明灯放在杨泉清的头旁,照亮了他那一方天地,“浙江七山二水一分田,我家是没有田亩供养我读书,乃至生活。我从小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我艰难度日到十五。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登上去往倭寇的船吗?我十五岁那年。债主过完元宵就来上门要债,我不顾一切的闯上去往倭寇国的船只。海上一漂就是几个月,我本是布衣,不识字,是在船上认识的,你知道吗?我学不进去,我就强迫我自己,我就对我脸上打,我告诉自己,你是要贫穷挨饿一辈子?还是风风光光二十年?如果事情败露,我会把事情全部缆到我身上。我沈惟敬一介商人,下九流的烂货,我什么都体会过了,让皇上杀我头,我不亏。”
杨泉清翻起身来,坐了起来,也许是蜡烛烤着他的眼睛,让他难受,他才起来。
“强中还有强中手,用诈还逢识诈人。你这样胡嘞嘞,你不怕被他们识别出来?到时再有钱,大明,倭寇可都没有你的藏身之所。”杨泉清说。
“大人,你正直,不逢迎上司肯为民办事,是好官,是难得一见到的官。在来倭寇国之前我就让你别来,你偏不,这个烫手的山芋谁接谁的下场都是死。我为什么不怕,那是因为我在南洋还有家业。”
“为什么会必死?你要是不乱说怎么会必死?”杨泉清不解的问。
“那李提督说不准就会派兵南下,你以为你是来和谈的?这都是双方为了筹集粮草鬼扯蛋。你不胡说八道,这倭寇人会直接杀了你,那时死无对证,那些御史招摇,说你搂着倭寇女人住着倭寇的大房子投降啦!怎么办?”
沈惟敬笑了起来,笑的是那么大,回音不断的在死牢里传播。
“我是没有当过大明朝的官,可我知道这些士大夫是什么样的。文官爱财如命,武官贪生怕死。”沈惟敬转头看着眼前人,对着嘴做了个“嘘”的手势,“倭寇劫掠东南沿岸,都是倭寇吗?军户明明知道,可就是不敢去保卫。我九死一生拉运的货物,一半都是被文官吸去,你知否?大人出生书香门第,自然不知道这些腌臜事。大人两榜出身,可不要不珍惜自己。”
“这么多年官场生活,我对于这番言论无言以对。罢了,我回去就辞官,免得落个斩首。”杨泉清站起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