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过程中,队长以上军官都被挑选出来,说是要送去泌阳关押。
分营后,于红鱼这个之前只管九个人的小队长,竟然一下子成了管99人的大队长!
只不过他和手下的人都成了俘虏。
分营后头两日,每天只有两顿饭,并且都是稀粥,只加了点油星,带点咸味儿。
一些出身“精兵”的队长、小队长还不满意,私下抱怨。
于红鱼等出身新兵的,却一个个吃的心满意足——在闯军中,若不打仗,他们平日最多也就这待遇了。
如今成了崋部俘虏,也是这待遇,如何不满足?
分营后的第二天,太阳落山后,一个崋部军官带着几十个兵进了于红鱼所在的俘虏营。
让于红鱼等五个大队长,将所有俘虏叫出来排排坐。
“自我介绍下,俺是崋部常备军的哨级军政员,名叫陈恒,各位可以称呼俺陈军政。
俺今天过来,是想给大家做做思想工作的。
首先问一个问题,大伙儿有没有想过,自己为啥在这里?”
一时没人吭声。
毕竟他们现在是俘虏,也不知道这崋部军官来做思想工作是为啥,更没有这方面经验,自然不敢开口乱说。
陈恒直接点名,“于红鱼队长,你带头说一说。”
于红鱼站了起来,拘谨地道:“俺不知咋说。”
陈恒道:“你就说说原来是干啥的,家里是个啥情况,又为啥加入了闯军,最后又是怎么成了俺们崋部的俘虏。”
于红鱼抓了抓头,“俺家最早是西峡口的渔民,据说俺爷爷那辈儿日子过得还不错,甚至能送俺爹去私塾上学。
可惜俺爹小时候比较顽劣,上了两年就没上了。后来没几年就娶了俺娘,生了俺。”
陈恒打断了他,道:“来,坐到我这边来慢慢说。”
于红鱼依言来到陈恒旁边,也盘腿坐在地上,感觉就像农闲时邻里间聊家常,讲话便放开了些。
“俺记事起家里日子就不好过了,俺爹娘偷偷在家附近开荒,结果被村里的岳老爷发现,硬说那地是他家的,要拉着俺爹去县衙。
俺爹说,私自垦荒本就犯法,岳老爷在县衙又有关系,去了俺家肯定吃大亏。
不如直接认栽,承认垦出的那几亩地是岳老爷家的,只求岳老爷让俺家佃种——俺家就这么成了岳老爷的佃户。
开始岳老爷只收五成租子,年景一年年变坏,岳老爷反而收得更多,最多时收到七成多的租子!
俺爹为了养活一家人,只好在打渔之余,又进山里打猎。结果没几次,就死在了山里。
那时候俺才十来岁,娘一个人拉扯俺,没几年就累得病倒了。
俺想给娘找大夫、抓药治病,家里钱根本不够,岳老爷家也不肯借,说怕俺还不起。
俺娘临死前,念叨着想吃一碗臊子面,就这俺都没法儿办到,呜呜···”
说到这里,于红鱼想起母亲病死时没钱求医问药,甚至没法满足母亲吃一碗臊子面的无力感,不禁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二十来岁的人,哭得像个孩子。
很多俘虏听于红鱼的经历,感觉跟自己的大差不差,是真正的感同身受,一时间好些个汉子都红了眼睛,甚至呜呜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