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本是做好了再上朝时,面对一堆纷纭弹章的准备。
此前之弹劾,他本着新朝初开,不宜大动干戈,多将之留中不发。
以其帝王之心而论,朱由检乃失忆之人,对朝堂诸事诸人,无甚熟悉,只是靠着名单,将任职之人的姓名记下,其面目还需要日后再观。
在这样的情况下,更不能轻易行朝堂任免之事。
宫内中官和锦衣卫这等特殊部门倒不必如此小心。
毕竟中官及锦衣卫皆是皇帝奴仆爪牙,生死荣辱全在朱由检掌中,说杀也就杀了,外臣不得置喙。
可外臣不当以朱由检的角度看事。
他们只会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比如将占据朝堂半壁江山的阉党一举掀翻,然后换上自己眼中的“贤能”臣子。
朱由检还当弹劾迟迟没有结果,会有人急切之下,直接面圣呈之,用众臣之势,来压他这个皇帝。
谁知道竟然无人?
由此看来,必是有人串联了朝中的诸多清流,故而使其按对方心意做事。
是自己收服勇士营一事,令臣子小心了些么?
朱由检心中揣测,面上不显,只听黄立极这位首辅所请的“追谥于谦”之事。
这本是朱由检之前吩咐内阁的事。
然追谥于谦,而且还要在“肃慜”之号上再上美谥,便当以“文”字开头。
内阁曾请求过朱由检的意见,毕竟此事乃天子主动提出。
又见天子有英武之气,以大明内阁如今畏畏缩缩,鱼龙混杂之境况,自然担心一旦不令天子如意,自己便要受斥。
对此,朱由检只回了“擎天一柱”四字。
内阁随后,便大胆拟订了“文正”之号,一为逢迎君王,二为振奋文臣。
毕竟“文正”之谥,自两宋之后,对臣子而言,已是无上之评价。
武宗朝的西涯公临终之际,听闻杨一清透露,将给自己“文正”之号,当即回光返照,竟下床跪地,向杨一清叩起头来。
足见此号非同凡响。
然追谥并非就此而止。
天子已经明言,要将于公“陪祀太庙”,那又当陪祀哪个太庙?
是英宗之庙?
还是宣宗之庙?
或是……再追景帝,使之称宗入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