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知道,此人与黄立极等人类似,也是与阉党亲近,如今见着宫里的大太监一个接一个被拿下,九千岁大气都不敢喘,心里也是惴惴不安。
可如今多事之秋,朱由检不可能让负责全国财政的户部生出内乱来。
不管是阉党还是东林以及其他政党,早就遍布朝堂。
若朱由检一口气处理了某个党派,就同砍了桌椅一脚一般,只会令本就不稳当的桌凳更加歪斜,难以安座。
……
“朕前些日子看了爱卿上的奏疏,感慨颇深!”
朱由检令郭允厚坐下,将他在七月份时上的奏疏内容缓缓念出一段:
小主,
“……盖太仓之岁入仅三百三十万,而岁出该五百馀万,臣思之而无策也,省直之岁徵仅三百三十万,而九边之岁支已该三百二十万,臣思之而无策也。三百三十万之应解京者,甫一解京而先有一百八十万之支也,三百二十万之该解边者,未解边而更有七百八十万之欠也,臣思之而无策也。”
听到这段话,郭允厚只冷汗直冒,担心少年天子气盛,一见自己满篇的“无策”,便指责自己无能,随后如霍维华一般,被拉入诏狱。
谁知道,朱由检却是大叹一声,背着手左右走了几步,又对他道,“国事艰难,朕也是见得满目疮痍,卿家于此之时,尚能用心户部,思虑国家,朕心甚慰。”
朱由检读了几日的书,又问了宫中老人刘若愚多番事物,常暗思宫中太监因势而倒,难道外臣就不会因势而倒了吗?
大明朝之党争,爆于世宗朝,先后有严、浙、楚等等党派,流毒至今,已然是“道不同即相杀”的地步。
如此境地之下,也有不少人是无奈攀附一党,只求自保。
毕竟党争成这样,你无党无派,于他人看来便是千奇百怪,当先根除之!
朱由检不问郭允厚与阉党亲近是其有意还是无奈之举,只见其能在党争纷纭之下,还能用心算账,为国忧思一二,便不想多做纠结,反而有些好感。
朱由检自问他做天子,面对手底下这一团乱麻,既不能快刀斩之,那便就事论事去处理,将麻线好生梳理。
比起某些张口闭口就是祖宗社稷,做起事来却只顾私利的,郭允厚堪称“可用”。
何况郭允厚在民间还颇有官声,天启六年文安遇大水却得以幸免,便是因为郭允厚于此任官时一力推动了文安堤坝的加固,得以泽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