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当官了都要受到官场党争的倾轧,那科举为官的意义何在?
小主,
他祖父学堂中的那么多人,为了考个功名,跟疯了一样,让黄宗羲更是大为不解。
如今天子愿意将视线从四书五经上挪开,重视实务之人才,可见的确英明睿智。
“科举读书,不为了当官还能为了什么?最起码还能免税田地,用不着跟乡间的泥腿子为伍!”
那人愤愤不平,觉得天子这么做,是不把天下士人放在眼里。
读书人多么清贵,难道以后还要和一群老农匠户同朝为官不成?
黄宗羲眉头一皱,还想反驳,却被另外一朋友打断,“行了行了,再说茶都凉了!”
大家好不容易相聚在外,何必为了别人的事,来毁坏心情?
“制科好不好,都同你我无关!”
“你我都是要入翰林的士子,日后正经的两榜进士,哪能自降身份,跟一群制科之人斤斤计较?”
“天子想要用他们就用,反正那些家伙在朝堂政务上,是无法依靠的,还是得看我们读书人!”
此话一出,在场多人都舒展眉头,不再纠结那奇怪制科了。
唯有黄宗羲仍旧念念不忘,觉得明明都是考试,为何天子不增设科举项目,而再开制科。
不过他今年也不下场,
这制科更不知道会不会有下一场。
若是下回还有,他倒也不介意去尝试一二,看看制科考的,和科举进士有何不同。
……
“好好好!”
“长庚今年金榜有望了!”
江西奉新,
宋应升拿着一份邸报,挥舞着跑进屋子,对着弟弟宋应星欢喜喊道。
宋应星还在纠结今年恩科是否再下场试一回,只埋头苦读,不曾多关切外物。
反正新帝登基,都会加开恩科,根本不需要去额外关心。
“你就该多去外头走走,不然这天子门生,只怕难落到你头上了!”
宋应升对着自己弟弟打趣道,随后把邸报拿给他看,“好好看看,这上面写的,不正和你意?”
宋应星接过一看,发现邸报上刊登了天子的圣谕。
“……朕闻古之圣贤,多有造物生民之事。”
“燧人生火、有巢铸屋,黄帝制驾、神农耕稼。”
“故可思之,天道之行,人道之兴,当有匠造之术,以便民生民。”
“今江山晦暗,社稷不振,朕当追先贤之迹,奉圣人教诲,开设制科,以取实务生民人才……”
“怎么样,这次绝对能考上!”
宋应升见弟弟看的入迷,不由激动说道,“算学匠造,这不是你所擅长的吗!”
宋应星看罢,也激动的红了脸,“是是是,我能中了,我能中了!”
他说着,竟是激动落泪,跟着兄长对视无言。
宋应星同其中宋应升自幼读书,本人自幼聪明强记,数岁能韵语,有过目不忘之才,很得老师及长辈喜爱,皆言“此子大有可为”。
及长,因着兴趣,不再埋头薄薄的四书五经,而是开始博览群书,渐渐察觉出宋明理学之局限,故而推崇前宋之关学,以张载的横渠四句为目标。
除读书之外,宋应星对天文学、声学、农学及工艺制造之学也有很大兴趣,曾熟读过李时珍的《本草纲目》等书,常在游历得空时,向匠人讨教手上的学问。
也许是天意弄人,明明读遍众书,且精通数道的宋应星,却偏偏屡试不第。
自万历四十三年中举后,至今未能通过会试,跨马游街,簪花京师。
如今他同兄长宋应升都四十有余,于今年恩科前还踌躇不定,总担忧再次落榜。
甚至宋应星心中暗暗想着,若这次再落榜,那以后便不考了,静待户部遴选举人补缺,当个小官罢了。
谁知天无绝人之路,
新天子竟然是喜好匠造算数之道的!
“大哥不也会算学吗,制科比起常科要晚两个月,这段时间抓紧研习,必然也能中榜!”
“至于州府初试,你我既然已成了举人,还怕它不成?”
宋应星和宋应升年岁差距并不大,同一年入学读的书,平日游学外出都是一处的,故而宋应升也被弟弟拉着看了不少,学了不少。
宋应升点点头道,“说的有理。”
他摇头换脑的捻着胡须,“经义实在难懂啊!”
数次落榜,
兄弟两个对自己的学问都有点把握不住了,觉得是自己功夫火候不够,这才不得登上金榜。
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