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那些那堆被录用的试卷,心中欢喜。
而等到出榜之时,虽比不上会试的热闹,但事关功名利禄,也有不少人围着那决定命运的公示栏,翘首以待。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一个穿着布衣的中年人一边叫一边往前挤,恨不得飞到公示栏之前。
因着本次制科参与者不多,更多是围在一旁等着看热闹的,故而也不介意此人的失礼。
那人跑到榜单之前,先看尾部名录,未见自己,心中一惊,不由担心自己是名落孙山,只绷着脸继续向前看去,最后竟然在第二名看到了自己的名号。
“噫!”
“好了!”
“我中了!”
说完,这人狂笑三声,连连鼓掌,然后猛地一咬牙关,身体直愣愣的往后倒,不省人事了。
旁人吓得赶紧为其掐人中,拍脸灌水,却毫无作用。
“莫不是欢喜死了!”
“赶紧抬着去找大夫,总不能看着这好事便丧事吧!”
“可他身子僵直的,哪里好抬啊……得找担架来!”
旁边有人直接架过来个门板,把人抬着去找大夫了。
宋应星晚来一步,被堵在人群之外,又不好意思挤进去,只和其兄强做笑脸,说道,“中了便中了,不中便不中,何至于如此激动?”
宋应升也点点头道,“不错,我等读书多年,自有胸中浩然之气,当见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不当如此失态,绝对不当如此!”
而等到看热闹的人抬着那疑似欢喜死的人走了,人群这才微微露出缝隙,让兄弟二人成功进去。
没过多久,
人群中又有人喊道,“再拆两块门板过来!”
“这又有两兄弟欢喜得喘不上气了!”
……
等到制科殿试之时,流程又同科举不一。
因着科目多而不和,故要花费一整天的时间。
朱由检上午先是同徐光启等人一并监考殿试中的文书科目,分别收卷整理批阅后,又在下午,于殿前大广场上,亲眼目睹那些手工匠人匠作物件。
等到一切结束时,不论是考生还是监考者,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放榜吧。”
“按照不同科放出去。”
“只是可惜数量没有原本预计的多。”
不过这也算是预料之中的事。
毕竟制科首开,很多人并不在意,也不愿意把自己的“传家宝”随便传授出去。
好在广撒网之下,总能捞到几条鱼。
像冯氏夫妻,还有被点为状元的宋应星,都是不错的人才。
“接下来陛下要如何安排这批制科进士?”徐光启问道。
朱由检早有计较,“不用安排他们观政,他们都是实务之才,朕要建一个新机构,让他们去其中任职。”
徐光启不置可否,只是提到,“那宋氏兄弟可否留给老臣?”
徐光启已然年迈,跟着勤奋天子做主,自然是没什么休息机会的。
这般的年纪,这般的劳累,他也的确想为自己这一身所学,找个传人。
他看宋应星就很不错。
若是培养得当,日后自己致仕或者去世,也足以为天子新臂膀。
朱由检对勤恳老臣的请求,肯定答应。
他也能看出,那宋氏兄弟多以算数为长,若说研发新物,则是不如老匠人。
能跟着徐光启学一学博物研究,自然更好。
于是天子下令,以算数为长者,多去户工部做事,其他人则是跟着自己,先去皇庄一趟。
这次制科开的粗糙,人选的也不细致,排名上者还好,下者却多为老匠,文墨不足,手中茧子却厚。
朱由检知道,这种人不好直接安排进政务之中,不然光是那些小吏,都能给他们挖个大坑栽倒。
这样的人才,不能浪费在与人勾心斗角上面。
正好皇庄经过清点整顿后,正是用人之际,朱由检便将之捞了过来。
眼下,皇庄土地数量仍然有很多,毕竟天子不用兼并,一挥手就能给自己圈出来老大一块地方。
朱由检退了一部分出去,分给百姓种,又在郭允厚等人的提议下,保留了大部分。
按照郭允厚的说法,“皇庄为天子之田,本就当广而大之,此常理也,非有罪过。”
“且就实务而言,皇庄并非无有好处——”
“陛下裁减宫人,其无处可去者,自然能安排到皇庄中。”
“北边因战乱而不断有流民奔来,陛下可以暂收为佃农,既安抚流民,使其活命,又能耕种庄田,以为压舱之石。”
郭允厚对朱由检说道,“京师之粮,本就养给东南,年年漕运,便在于此!”
“一旦漕运不畅,或者南粮晚来,京城粮价便要上涨,百姓便要艰难,加之囤货居奇,哄抬物价,则更加难为。”
“陛下有兴复之志,且多行实务之举,于此便不可不思之重之!”
朱由检恍然大悟,对郭允厚直言“受教”,然后就决意把庄田好好开发,不至于将京师命脉,交给外人来主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