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当年的恐怖的经历,管亥似乎又体会到了那彻骨的剧痛,忍不住用左臂抓住长袖:
“我连刘备都打不过,他手下一无名小卒随手就能断我一臂,可见这天下之大,高手无数,我等……还差得远了。
刘备尚且如此,曹操、吕布帐下自然猛将云集,远非我能敌,元直虽然勇谋兼备,可终究兵少,若是……”
管亥想起当日那恐怖的一刀,脸色更是白的厉害。
“若是遇上曹、吕帐下猛将,元直抵挡不住,只怕要遭不测。”
徐庶面露欣喜之色:
“管帅如此担心徐某,看来是把徐某当做了自己人。”
管亥垂着头,沮丧地道:
“若非大灾要命,我一定与元直为友。
当年啊,我也看轻天下英雄,我……我实不想让汝等好儿郎因小瞧天下英雄落入凶险之中。”
管亥当年也认为自己本事不俗,可没想到连刘备这种无名之辈手下的小卒都打不过,这让他非常受挫,彻底失去了做出一番大事的勇气。
徐庶能理解管亥的苦衷,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选择了上山,也选择了一条最艰苦的道路。
这条路,必须走下去。
“管帅,你知道我为何敢在水泊上冒险,以粮为质胁迫你?”
“元直足智多谋,定是早将老朽算计清楚。”
徐庶稍稍一笑:
“哪有这等事?这天下哪有洞察人心之人?天下盗匪千千万万,若是遇上一个癫狂之人,我徐庶也只能跳水喂鱼了此残生。”
“那你为何敢?”这次换成管亥惊奇了。
他以为徐庶是谋定后动,自己的一切都被徐庶算计在内,可徐庶现在居然坦承自己并没有如此本事,那他是如何敢如此行险,竟做出这种事?
徐庶笑道:
“生逢乱世,士子惜命可保,可寒士想要活命,非得弄险不可。
今日我等生逢绝境,那猛将雄兵,难道还比得过幽都鬼吏?
我有三成胜算,自当全力以赴,此次借粮,我自有五成胜算,不知管帅愿不愿随我拼搏,让世人知晓黄巾渠帅尚在!”
晚风吹动着管亥苍白的头发,空荡荡的袖子在寒风中乱舞,模样甚是妖异。
管亥的身影苍老佝偻,在远处微弱的火光下宛如一个新死之人,毫无生气。
徐庶静静地等待他的回答,见管亥仍旧一动不动,他的心中难免生出几分焦躁。
如果管亥不答应,就得想别的办法,如果真的不成,就只能兵行险招,只是这样,也只有一两成把握,难道天意要绝我徐庶?
徐庶心中天人交战,陡然间,他感觉到了一丝杀气。
回过神来的时候,却见管亥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管帅?”徐庶轻声唤。
黑暗中,管亥沙哑的声音如夜风一般:
“我以为,此战难胜。
但……若是元直调遣,能与英雄厮杀,死而无恨!”
“可这多少年了,我和我的兄弟们糊里糊涂地活,委委屈屈地死,我心里……也不服!
只要不死在病榻上,管亥愿意随元直一战!听元直调遣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