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日。
齐军前哨游骑在晋阳城北十五里处,遭遇突厥骑兵。
齐将綦连猛催马而前,斩一突厥小将而还。
綦连猛于是回城报功,可他带所回来的,突厥大军已然兵临城下的消息,却直接让高湛破了防。
段太傅不是说突厥人至少要二三日才能到么?
怎会来得如此迅速?
段太傅还能料准突厥人与周人下一步的动作么?
自己还能相信段太傅么?
一个又一个的灵魂拷问直将高湛对段韶的信任击溃。
不行,自己得马上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念头一起,高湛当即就要招呼亲信卫士开溜。
好在河间王高孝琬及时出现,终于将他劝下。
“至尊,段公虽未虑及周人迅速如此,然段公所言周人之短,其实并无差池。”
“至尊此时万不可弃城走!”
“至尊若走,则兵失勇气,晋阳破矣。”
“且晋阳四周,已有突厥与周十万之众在侧,至尊走,恐为其所虏获,其实甚危。”
“赵郡王善抚兵士,不若命其调度,必使军容严整,士气不失。”
“若如此,则敌虽以十万之兵尽数攻我,亦必不能克。”
“敢请至尊从之。”
高湛思虑再三,终于点头,赞成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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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晋阳城外,突厥汗帐。
“阿兄,你前时既言绝不可助周人攻破晋阳,方才却又为何要允了那周人杨忠,后日助其攻城之事?”
地头可汗对阿史那燕都方才的作为颇有不解,是以杨忠甫一离开汗帐,他便向兄长发问。
“阿弟,而今我与周人既为盟好,自然和当助其攻战。”
“此便是汉人所谓之信义。”
说到这儿,阿史那燕都赤红的脸颊上闪过一丝玩味。
“然而攻战之胜败,并非人力所能预定。”
“人力既不能预料其最终胜负,则其最终胜负,便要仰仗汉人所谓之时运。”
阿史那燕都见地头可汗的脸上已露出恍然,便继续言道。
“我今已守盟约,助其攻战,这便是有了信义。”
“来日我请周人援手,则周人便不可不援。”
“然而灭齐于我不利而有害,是以,我虽助周人攻战,然不助其胜,但助其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