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缓缓北行。
雪地上,只留下了两排浅浅的足印。
可这,既是天家的荣宠。
亦是,太子千金市马骨的,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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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福省。
内院,树荫下。
“今日厨人只备了些菰子饭、莼菜羹,滋味或有寡淡,还望毛公勿怪。”
太子妃沈婺华年只十一,却已颇有礼数,心知陈伯宗意重毛喜,这几日每到午时,她便会来此为二人亲奉饮食。
“婺华,你也留下来一起罢。”
陈伯宗见她同毛喜说完客套话又要离去,便叫住了她。
他知晓沈婺华这几日的举动,实有些刻意讨好自己的意味。
心道许是前些时日加班太多,在言语上对她冷落了些,令她起了些失宠的忧心。
此间歇了几日,自己状态已然大好,自然要对她稍加安抚。
三人于是又是一番言语拉扯,陈伯宗这才终于将沈婺华留了下来。
饭食吃到一半时,许是自觉气氛沉闷,陈伯宗便向毛喜说了个政事上的疑问。
“毛公,你道阿父为何要让建康及京口出船运粮,而不直接于江北就地征民间之粮?”
“孤知,现今已发江南船二百艘,征船夫水手四千人为合肥运粮。”
“粮船发于建康、京口,逆江而上,至合肥水路可八百里,行须十日,返须六日。”
“一夫一日食粮六升,四千人十六日食粮三千八百石,又须劳动水军护其航道,所费又数千石。”
“其翻覆损失又有百之二三,并计之,江南运粮,一船两千石,一往返虽可运四十万石,然于途中损耗,已有二三万石。”
“至合肥,碾谷成米,又去其三成,则我于江南运粮四十万石,入兵士之口时,已只二十七万石。”
说到这里,陈伯宗顿了顿,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才继续言道。
“孤闻程将军镇合肥,开阡陌,集流民,事稼穑。合肥左右,民可数万,存粮可数十万石。”
“若于合肥就地征之,则粮无转输之耗,岂不宜哉。”
“至于江南之粮,待春深水涨,我师进围寿阳,便可直以航船送寿阳城下,岂不便哉?”
陈伯宗的问题藏得挺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