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从前,想到了和这帮子兄弟一起反明的岁月。
时间过得好快了。
一眨眼,咱也到了爱回忆往昔的时候了。
“父皇,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快亮了,马上就要到早朝的时候了,你去哪?”朱标看着朱元璋离去的方向,开口道。
“我去送一个老朋友,你们各自散了吧。”
朱元璋孤寂的身影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外头浓浓的夜色中。
天作孽,犹可违;
自作孽,不可活。
德庆侯府。
此时的德庆侯府已然被锦衣卫们团团围住。
侯府的大门敞开着,在中门外站着的,是锦衣卫指挥使毛骧。
一辆马车在侯府前停了下来。
朱元璋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然后径直走进了侯府之中,毛骧随侍左右。
侯府内,灯火通明。
廖永忠就这样坐在正堂大厅上,静静等着朱元璋。
兵变失败的消息传来的那一刻,廖永忠就已经知道了自己今晚是在劫难逃了。
因此他干脆哪儿都不去,就这样静静坐在这儿等着。
逃?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朱元璋就这样在廖永忠身旁坐下,看着面前这个老友,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
“当年鄱阳湖一战,直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当时遇上张定边部队,要不是你和伯仁一起带着我奔走突围,殊死作战,咱怕是早就交待在那里了。”朱元璋开口道。
“陛下这是来送我上路。”廖永忠开口道。
很显然廖永忠并不想和朱元璋忆往昔。
“既然陛下提起当年的旧事,兄弟我也求您一件事情,我哥死得早,没有留下子嗣,而我也只有一个儿子.”
朱元璋看着廖永忠,开口道:“永忠,你错看我了。”
“当年我让你接小明王回来时,你错看了我。”
“这一次发动兵变,你又错看了我。”
“直至现在,此时此刻,你仍旧还是错看了我。”
朱元璋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调查过,你儿子廖权没有牵扯到这件事之中,我会让他过继到永安一脉。”
“谢陛下!”
从方才朱元璋进门开始,一直无动于衷的廖永忠,这时终于流露出了真感情,跪在地上叩谢天恩。
朱元璋看着廖永忠,神色复杂。
到了此时,纵然还有千言万语,也无话可说了。
当年他哥廖永安带着廖永忠,以及巢湖水军来投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如果没有他们两兄弟,朱元璋就不可能赢得了陈友谅的无敌水师。
比起廖永忠,对于他哥廖永安,朱元璋更加心怀愧疚。
至正十八年。
廖永安不幸被张士诚所俘,张士诚爱惜他的才勇,准备招降他,廖永安拒绝后被张士诚所囚禁,时徐达擒获张士诚弟弟张士德,张士诚派人和朱元璋商量,以廖永安换张士德,朱元璋不愿意,直接斩杀了张士德,正因如此廖永安最终未能归还。
最后廖永安被囚八年后在平江狱中去世,年四十七岁。
朱元璋为廖永安不降所感动,遥授其江淮等处中书省平章事,封楚国公。
他之前对廖永忠的一再纵容,除了他自身的功绩外,同样也有他哥的原因。
朱元璋将廖永忠的儿子过继给他哥廖永安,保全他们廖家的骨血,是他最后能为他们做的事情。
也算是不辜负了这一段君臣之交。
朱元璋看了一眼毛骧,直接转身离去。
朱元璋离开后,毛骧带着一群锦衣卫,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这一晚,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
京城里很多人都睡不着觉。
能睡得着就怪了,太子朱标和汤和带着如此多的人马出城,造成的声响,别说那些当官的了,就连一些警觉一点的老百姓都睡不着觉。
直觉告诉他们,肯定是有大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