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点,朱元璋难得没有在批阅奏折。
桌前放着的不是以往如山的奏折,而是一壶酒,一碟花生米。
花生外头红衣被搓掉的声音响了起来,朱元璋扔了一粒进嘴,缓缓地嚼着,香味彻底嚼出来后,端起身前的酒杯,送到唇边呲的一声饮了下去。
今天喝的不是皇宫的御酒,而是之前徐达送过来的酒,度数有些高了,不过确实带劲好喝。
“父皇,今晚还是少喝些酒吧。”朱标开口说道。
朱元璋摆了摆手,大笑道:“不碍事,当年我还是大头兵的时候,被安排到前线当敢死冲锋队那天还喝了三大碗酒。”
站在一旁的马皇后闻言不由微微皱眉,瞪了朱元璋一眼道:“重八,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也知道那是当年,如今你有我,有标儿他们,更有整个天下,现在你这条命可不仅仅只是你自己的。”
面对马皇后的冷脸,朱元璋讪然一笑,不过很快恢复正常。
“妹子,当年我面对元廷,面对张士诚,面对陈友谅,尸山火海都走过来了,不是我自夸,小小一个胡惟庸我还真没放在心上。”
说这句话的时候,朱元璋身上升起一股睥睨天下的气息,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过此刻这种心情了,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带着那帮弟兄们征战天下的日子。相国府。
胡惟庸静静看着手中的茶杯,一旁则是烧得滚烫沸腾的茶壶。
“水终于开了。”看到水开后,胡惟庸嘴角微微扬起,终于露出一抹笑容,伸出手去拿茶壶。
“朱重八啊,朱重八,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胡惟庸从未想过要造反。
这些年朝廷一连串变法,不断压缩胡惟庸的空间,一开始胡惟庸还只是一味闪转腾挪,结交勋贵,目的也只是为求自保而已。
可当他最后看清相权与皇权那不可调和的矛盾之时,胡惟庸知道自己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到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中的权利被一点点不断侵蚀,到最后将再无他立锥之地。
因此从那一天开始,他便开始暗通东瀛,秘密谋画。
只是朱元璋实在是太强大,尤其是他们这一批跟着朱元璋一起打天下的老人最为清楚。
无论胡惟庸如何盘算,心中都没有胜算,之前他在暗中推波助澜的那场京营哗变更是证明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