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湘云却有些不解了,纳闷道:“这绿字哪里就强过宝字了?何况如今有才学的,都嫌‘冰玉晶银彩光明素’八字华而不实、堆砌字眼,要换也该先换掉玉字才对。”
贾宝玉原只是随口一说,听她说‘宝’字比‘玉’字好,却不禁触动了心事,当下一张脸涨的猪肝仿佛,咬牙切齿的道:“谁说宝比玉好?我偏不喜这个宝字!”
说着,又拉下脸道:“我乏了,咱们回去吧。”
不等史湘云搭话,便气咻咻的径自去了。
“这是怎么了?”
翠缕一头的雾水:“怎么好端端的,二爷就又恼了?”
史湘云望着贾宝玉的背影,随口答道:“还能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宝和玉。”
“宝和玉?宝玉?二爷难道真想改名不成?”
翠缕愈发的不明所以,史湘云却也懒得解释,拉了她一把道:“快走吧,咱们找宝姐姐去,她那院里一向最是暖和。”
…………
返回头再说焦顺。
他自大观园里出来,顺着内子墙回到家中,见母亲徐氏正指挥着丫鬟们贴窗花,不由笑道:“离着三十还有半个多月呢,娘今年怎么这么心急?”
“这不是没事儿闲的么。”
徐氏迎出来,见儿子敞着怀,忙上前把扣子系好,没好气的道:“你又不是那没笼头的马,好容易休沐不在家里待着,偏要去那园子里挨冷受冻,也不知图什么!”
焦顺也笑:“我这身子娘还不知道,就再冷些也不怕的。”
“你就会吹嘘,前年冬天不就冻出病来了?”
徐氏随口数落着,一旁正往高处贴窗花的司棋,却突然涨的面红耳赤,险些从桌子上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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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顺瞧着司棋直乐,直到被她狠剜了两眼,这才叫过正捧着窗花,给徐氏打下手的邢岫烟,吩咐道:“这衣服不透气,生生捂了一身汗出来,沤的浑身不自在,你赶紧让灶上送些热水过来,我好洗个澡换上干净衣裳。”
邢岫烟撇下窗花,从袖子里伸手摸了摸他的胳膊,见果然又潮又黏,忙招呼香菱、玉钏,打水的打水、准备浴桶的准备浴桶。
因怕着了凉,又特地在屋里点了两盆银霜炭,这才服侍着焦顺宽衣解带。
虽不是老夫老妻,但几个月下来也已经伺候惯了,自然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但等赤诚相见,邢岫烟却有些愣怔,给焦顺搓洗时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见此情景,焦顺这才想起自己设饵钓湘云之前,还同杨氏在那怡红院里肉搏了两场,当时的痕迹只怕还未彻底褪去,难免被邢岫烟瞧出了破绽。
他不觉就有些忐忑。
一开始设计纳邢岫烟为妾,除了贪恋美色之外,也只是图她的心性能力,可以帮着自己料理家务。
但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倒真有些日久生情的意思。
甚至隐隐都有些后悔,当初不该芥于门第,而是该娶她做正妻才是。
这既然因爱生愧,对她自然就不像面对香菱、玉钏几人时,那般随心所欲无所顾忌了。
当下正犹豫要不要透露些口风,然后再哄一哄她,却忽听邢岫烟道:“爷今儿受了风,晚上我和司棋去南屋里,让爷好生歇一歇吧。”
说着,扬声招呼司棋拿毛巾和换洗的衣服来,自己则默默避到了南屋里。
啧~
这是惩罚,还是不相信他焦某人的体力?
焦顺跨出浴桶,一面任凭司棋从头到脚的擦拭,一面嘱咐道:“你等姨娘在南屋睡下,就来我屋里睡。”
司棋手上一僵,半跪在地上抬眼看向吊儿郎当的焦顺,红着脸龇着牙,像是要咬下什么似的。
这时却又听焦顺道:“到时我再偷偷去南屋陪她。”
司棋手上又是一僵,这回却当真恼了,狠狠在焦顺大腿上搓了几下,生生扯下两三根腿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