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结束,刚刚到戌时,高宠从勾栏里出来,背着一个包袱,七拐八拐地进入了一个深巷,找到了一处高门大院,纵身一跃,便翻了进去,顺着墙角,便从后院摸到了前院。
前院的石榴树下,耶律余里衍披着薄纱,躺在贵妃椅上,瞧着院外的灯火,听着不远处的叫卖嬉闹之声,对身旁的婢子幽幽说道:“王爷已经好些天没有来过了吧?”
那婢子点头。
耶律余里衍叹道:“来开封已经半月有余,都未曾出过这院门,开封的夜景,是个什么样的?”
婢子笑着蹲下身子,趴在贵妃榻旁,绘声绘色地给耶律余里衍讲起了开封的夜生活,还有开封八景:“等过些日子,王爷若允了,我就带公主出去逛,想逛多久都行。”
耶律余里衍笑着看向婢子道:“你也好久没有出过这院子了吧?”
婢子面色一怔,嘟囔道:“当初只说让我来照顾公主,谁曾想……”
耶律余里衍看着委屈巴巴的婢子,想宽慰一二,却又不知该如何宽慰,只能抬眼看向碧空中的那轮圆月,幽幽道:“人在异乡为异客,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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郓王府上,听杨再兴说那辽国死士已经来了开封,还四处打探耶律余里衍的下落。
郓王一惊:“你确定?”
杨再兴点点头:“我本打算今日出城,去真定府去给王爷把这事办了,好巧不巧,出城时就遇见了此人,跟了一天,这人还去勾栏里听了曲,后来就去了内城的南讲堂巷,巷子太黑,我便跟丢了。”
“南讲堂巷?”郓王忽地站起身来。
杨再兴一边饮茶,一边观察着郓王的神色,只见他目光阴鸷,脸庞颤抖,似是在做艰难的决定。
“王爷,既然这辽国死士来了开封,末将便不用跑真定府了,那两箱金锭,理应退王爷一箱……”
“不必!”郓王挥挥手:“只要杨将军能杀了此人,为本王……为大宋建功便可!”
杨再兴也起身道:“看那人身手不弱,王爷若想一击必中,还是通知禁军……”
不等杨再兴说完,郓王扭头道:“此事事关本王声誉,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能通知禁军,本王找你何用?”
杨再兴作势闭嘴,立在了一旁。
郓王耳旁嗡嗡作响,道君皇帝的话再次响起:“亡辽公主耶律余里衍得知你已是大宋储君,故挟持你返宋,威胁大宋出兵替她复国!然,我大宋恪守与金国盟约,为免两国百姓遭受兵祸,不愿相助,故枭首送金,以示诚意!”
郓王心中琢磨:“此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只要今夜杀了这两人,明日便提头上殿,再将爹爹教我的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一遍,到时候死无对证,既能给金国有个交代,又能保住我这储君之位,我的好妹妹啊,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