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君皇帝连连催促,一副欲哭之相:“请先生明言呐!”
张天师思忖片刻,心想事已至此,也无所谓天机,便也坦言道:“太上皇还能过几年凄苦日子,算是为这天道调补阴阳之气,太上皇至福至乐这么些年,已是损了天道,之后的凄苦,也算是调补。”
“可能善终?”道君皇帝起身,弯着腰恭敬地站在张天师的身旁。
张天师摇摇头。
“如何死法?”道君皇帝又问。
“身骨为油,奉和平百愿灯,佑之后的天下黎民风调雨顺,佑之后的俗世王权国泰民安。油燃尽,才可入道,再入轮回。”
道君皇帝登时须发皆张,满目惊恐:“先生是说……是说……这金人要把朕熬炼成油?”
张天师闭门轻叹:“也算是为太上皇赎罪了。”
“朕有何罪?朕有何罪!”道君皇帝已经几近崩溃,堂堂帝王,国破家亡就已经够惨了,还要被人炼成灯油,这是何等的凄惨,何等的可怖?道君皇帝完全无法接受,在龙德宫内歇斯底里地怒吼,忽哭忽笑,最终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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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朕悔不当初啊。”
“先生,可当真无解吗?”
“先生……”
见张天师始终闭目不语,道君皇帝也只能重新盘腿坐回蒲团,一遍遍地宣着神霄派供奉的神灵“玉清圣境元始法王、紫微北极大帝、东极青华大帝……”
……
……
明仁宫内,赵福金看了看之前在牟驼岗时穿过的那身戎装:“这个就不穿了,显得朕好像没别的衣服似的。”
耶律余里衍笑道:“那妹妹想穿什么?”
赵福金瞥了瞥一旁的红色大氅:“就它,暖和!”
春夏在一旁提醒道:“官家,您可是要以九五之尊御驾亲征的,不能太随意了,还是这身戎装看起来飒爽一些。”
赵福金笑道:“朕不要飒爽英姿,朕就要娇柔可怜,穿上戎装,朕怕吓死他们!”
春夏与耶律余里衍抿嘴一笑,也不再多言。
耶律余里衍拿过红色大氅,在赵福金身前比划了一下,羡慕地说道:“妹妹这肤白如羊脂,难怪喜欢红色,这一衬,更显得红白相透,美得不可方物,我就不行了,显黑。”
赵福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是辽国那地方,紫外线太强了,要是有防晒霜就好了。”
紫外线?防晒霜?
这等奇奇怪怪的词语,耶律余里衍和春夏早就习惯了,也没多问。
耶律余里衍随后道:“前段时间收到了耶律大石的来信,算日子,应该是已经过了西夏,进了宋境了。”
赵福金一边试衣服,一边说道:“不急,让他好好琢磨琢磨金国退兵的路线,守株待兔就行。”
耶律余里衍抿嘴一笑:“耶律大石信中还说,恐不敌完颜娄室……”
赵福金披好大氅,在铜镜前转了一圈,漫不经心地笑道:“让他放心,完颜娄室的脑袋,朕可舍不得让给他。”
入夜不久,突然一声剧烈炸响,南薰门城头的守城兵将惊的一个哆嗦。
上了年纪的老卒悄声说道:“是冬雷,你们听过一句话没?”
围在火堆旁烤火取暖的众兵将扭头看向老卒,老卒掏出腰间挂着的水壶,吨吨喝了两口,一抹嘴巴说道:“春雷不发冬雷不藏,兵起国伤呐。”
冬雷。
一种并不常见的自然现象。
市井间认为,冬雷是不吉利的,常与兵灾匪祸相连,尤其在一国之都炸响,那必与国运相连。
若是发生在别处,民间也是有谚语的:雷打冬,十个牛栏九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