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完了旨,夏守忠不敢拿大,连忙上前扶起贾母,先将圣旨递给她,又望向惜春,长得粉雕玉琢,十分可爱,年貌虽小,却有着自然的贵族气质,这就是贾琥那个妹妹贾惜春了。
“杂家给女公子贺喜了。”说着,从身后太监手中拿过一个匣子,打开后,只见里面是一对玉如意,夏守忠捧到惜春面前,笑着说道:“伯爷在宁远打了大胜仗,为咱们大周立了大功呀!这是太上皇赐给女公子的。”
惜春哪里敢接,把目光望向了贾母。
贾母:“这是太上皇的赏赐,快接下。”
惜春这才双手接过匣子,叩了个头:“谢太上皇隆恩。”
夏守忠亲手将一只装着伯爵礼服和斗牛服的托盘递给贾母:“太夫人,圣人不过问朝政,所以只赏赐了爵位和武散职,至于官职.....”
贾母淡淡一笑,打断了他的话,转对贾琏说道:“请内相喝茶。”
“是。”
贾琏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说道:“多谢内相照应,不要嫌少。”
夏守忠注目一看——五百两,笑着接过银票,“论理内官不该收外朝的钱财,杂家若是不收下,倒像是咱们生分了。”又回过头去大声喊道:“还不谢太夫人的赏!”
众太监一齐说道:“谢太夫人的赏!”
贾母笑着说道:“罢了罢了。不嫌弃就好。”又笑着对夏守忠说道:“内相,不知我那孙儿如何了?”
夏守忠斟酌着说道:“受了些伤,不要紧的。”
贾母会意,忙道:“可能回京养伤?”
夏守忠为难了,就在这时,宁荣街上又响起了震天的鞭炮声!
赖升急忙跑进来了:“乾、乾清宫的戴总管来了!”
贾母先是一惊,接着把目光转向了夏守忠。
夏守忠却仿佛丝毫也不在意,笑着对贾母说道:“杂家还有差事,这就告退。”说着,他领着那几名太监退了出去。
仪门外,戴权带头,四个大太监随后,徒步向宁安堂走去,十几名小黄门抬着八口红木箱子若即若离地跟在后面。
正好遇见夏守忠,戴权忙上前行礼,赔笑道:“老祖宗。”
“嗯。”
夏守忠瞟了他一眼,又望了望那些箱子,径直走了出去。
看着夏守忠的背影,戴权这才将脸放松了,太上皇的插手完全打乱了皇帝的布置,朝廷的封赏是有规矩的,原本是打算荫封贾琥为宁国府世袭一等神威将军,授正三品参将,前往扬州练兵查案,如今太上皇在爵位上厚赏,官职上只能降为正四品的游击将军,这就显得皇帝恩薄,不得已,只能用财物来补偿。
贾母等人早早就站在院中,见戴权进来,立刻便要跪下。
“太夫人!”戴权慌忙上前搀住了她,“没有旨意,陛下就是叫奴婢给府上送些礼物。”
一大太监指挥着众小黄门:“快,快,都拿进来,拿进来!”
小主,
一名大太监掀开了箱盖,各色的珠宝翠玉、金银首饰在阳光照耀下熠熠发光,摄人眼目!还有那各色花样的绫缎绢匹,最后一箱更是装满了黄澄澄的金锭。
贾母、贾琏和惜春都怔住了。
戴权满面喜气,从袖中掏出一张笺纸递给贾母:“太夫人,伯爷在辽东打了大胜仗,为咱们大周立了大功,这些都是陛下的赏赐,这是礼单。”
“哦?”贾母接过礼单一看,虽然心里有些预想,但还是眼前一亮,笺纸上密密麻麻写了近百种礼物,最值钱的当属城外的两处皇庄和浙江的两千亩上等水田。
贾母含笑点了点头,将礼单递给了贾琏,“取十锭包起来,请内相喝茶。”又对戴权说道:“不要嫌少,拿去给大家喝杯茶吧。”
贾琏应着,走到那一箱金锭前,五两一个的足金金锭包了十个,走到戴权面前递了过去。
一个大太监伸过手来,戴权啪地把那只手打了回去,亲自接过,笑着对贾母说道:“多谢太夫人的赏。”转身将金子递给那大太监,接着说道:“陛下任命伯爷为正四品的游击将军,前往扬州督办团练乡勇。”
见贾母眉头微皱,上前一步,闪烁其词地说道:“第一,江南是个好地方,有利于伯爷养伤。第二,林盐政的事情还是要靠自家人支持,外人靠不住,还请太夫人书信一封告知伯爷.....”
贾母深深地望着他,然后点了点头:“多谢内相!”
戴权也深深地点了点头,从袖中抽出一本折子,递给贾母:“这是军报的抄件。”
贾母接过折子展看,看着看着,她鼻翼翕张,两眼潮润,接着闭上两眼,她无法想象,在遥远的辽东,三千周军面对五万鞑子的疯狂进攻,一天一夜,只活下了七十一人,贾琥更是被人从死人堆中找出来,他才十六岁啊!
............
内阁首辅宋成良的府邸就坐落在东安门大街的繁华处,平日里停满了车轿的相府却异常的清冷!
今日的太阳非常的好,在相府后花园的小河边,宋成良坐在河边的一块大石上,如老僧入定,等着鱼儿上钩,自从被奉旨养病,他便潜伏在自己府里,一直大门紧闭,宁远大捷的消息像一块巨石沉重地压在他的心头。
水面上的苇片儿动了动,有鱼上钩了,宋成良却一动不动,管家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急声道:“老爷,宫里传来消息,陛下调游击将军贾琥前往扬州督办团练乡勇。”
宋成良没有搭话,把鱼竿一挑,往地下一撩,倒是一个二寸长的鲫瓜儿,管家在满地上乱抓,双手捧着,搁在小磁坛内清水养着。
宋成良这才说话了,“通知下去,不要招惹他,出了事,老夫保不住他们。这是一头过山虎,他就是去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