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权宣旨:“朕自登基以来,纪纲法度,用人行政,不能仰法太祖、太宗谟烈,因循悠忽,苟且目前.......临御三十余年,常怀只畏,日慎一日,罔敢怠荒.....惟是上天示警.....朕闻之亦吐哺束发,心伤累重,恨不能以身相替......兹政事有缺,皆朕之过,非皇帝之过。”
大殿中立刻又骚动起来。
“.....”
贾琥皱眉,虽说没怎么听懂,但还是明白了最后一段,太上皇替皇帝担下了所有的罪责!
戴权将圣旨一卷,宣道:“起!”
众官员都站了起来。
戴权:“今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把诸位大臣都叫来,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今后一切政务,仍由太上皇亲理训示。”
小主,
贾琥一惊。
柳芳和牛继宗目光一碰,都露出了惊惶的神色!
那些太上皇的老臣文官立刻兴奋起来,一道道得意的目光相互交织。
而那些勋贵官员们则有些不安了。
戴权轻咳了一声,接着提高了声调:“太上皇还说了,这道圣旨明发各省总督、巡抚和各府衙主官。让他们将太上皇的旨意告诉所有的人,特别是老百姓们。”
责无旁贷,作为内阁首辅的宋成良跨前一步,大声应道:“遵旨!”
戴权:“老话说,年关难过。一年到头,奔波劳累,老百姓等的也就是过年这几天能吃点好的,添件新衣裳。可今年最难过,京畿遭了雪灾,不说牲畜冻死无数,就连老百姓都卧倒了许多。眼下还有六日就是新年了,太上皇说了,不能让城外的百姓在饥寒中过这个年。”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望向了史鼎:“太上皇有口谕,忠靖侯史鼎听旨。”
史鼎一怔,接着走了出来,跪了下去。
戴权:“要多久可以疏通官道?”
史鼎想了想,答道:“回太上皇的话,定不让城外的百姓在饥寒中过这个年。”
戴权眼中掠过一丝不快,接着说道:“将步军营和兵马司调给伱指挥,五日之内务必将赈灾物资送到受灾百姓的手中。钦此!”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大感意外,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景田侯裘良一头雾水,王子腾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就连史鼎都怔在那里,忘记了答话。
戴权温言提醒:“忠靖侯,领旨吧。”
史鼎连忙叩下头去:“臣领旨。”爬起来退了回去。
戴权的目光扫视了一圈,问道:“义忠郡王来了吗?”
义忠郡王从大宗正等人身后走了出来,立刻便要跪下。
“郡王!”戴权慌忙搀住了他,“不用跪,太上皇就是叫老奴给郡王传句话。你是有才的,要为国分劳,朕的意思让你管着刑部的差事,先将宫外谣言的事情查清楚,将造谣者全部抓起来。朕等着你的好消息,望你不要让朕失望。有事先跟皇帝商量。”
义忠郡王吃惊了,好久才答道:“是。”
戴权露出了一丝笑容:“今天就到这了,各位大人请回吧。”说着,转身向后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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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首宫
寝宫
满屋子的药味,一只小炭炉上,药罐盖被热气冲得发出微弱的扣动声。
龙首宫总管太监夏守忠就守在药罐前,这时揭开了药罐盖,用一块布包住了药罐的把手,慢慢将滚烫的药汁倒向碗里。
药倒好了,夏守忠端着药碗向床榻走去。
面色蜡黄的太上皇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闭,正处在昏迷中。
夏守忠眼中闪出了泪花。
寝宫书房内的御案上堆满了一摞摞的本章,建武帝正坐在那里一本本仔细翻看。
建武帝红着眼睛,脸上满是倦容,看完了最后一本本章,建武帝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静静地望着窗外纷纷飘落的雪花。
由于服用了过量的丹药,太上皇昏厥了过去,二更天的时候清醒了过来,然后口述了一份罪己诏,接着又交代了几句,便再次昏迷了过去,至今没有醒来。
当然,那道罪己诏是经过删改的。
太上皇昏迷前交代了两件事:一件事就是这些本章,这里面记录着大周朝十八个省的所有大事,包括已经发生的,正在发生的,以及可能发生的。
这让建武帝对朝局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也再一次了解了太上皇的手段,难怪那些勋贵将领们这么怕他。
也明白太上皇为何要戴权在大朝会上对百官说以后的政务有他亲理训示。
只是,这能瞒多久呢?!
建武帝第一次真心希望太上皇能早些清醒过来,当然,躺在床上就好了。
第二件事让建武帝大吃一惊,太上皇竟打算让江苏乱起来,不仅已经在做着准备,还写好了一份周密的计划。
简单概括起来就一句话:借盐帮、白莲教之手覆灭勋贵军方和江南士绅在江苏的势力。
看完太上皇的计划,建武帝冷汗直冒,四王八公可是有大半族人生活在金陵等地,这是要借着叛逆之手打残整个四王八公一脉啊!
一个家族若是没了人,离衰败也就不远了。
可是代价也不小啊!
建武帝犹豫了,王鹤堂在江苏推行摊丁入亩,已见成效。下半年已渐次在全国推行,虽然国库尚未充盈,但穷苦小民的负担明显减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