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你直接说吧,”刘彻顺手将那一卷地图摊开,埋头仔细查看着,“朕觉得伊稚斜此举十分古怪,明知道北境大旱,只要不攻破那几处城池,他们抢不到多少粮食。”
卫青道“陛下的判断是正确的。”
“伊稚斜表面上摆出一副大举南下、疯狂劫掠的架势,实则,他的目标有三。”
“其一,趁着我军尚未准备好第三次河南地之战,让右贤王攻击灵武、灵州一线,让左贤王攻击上谷、渔阳、右北平;他自己的王庭主力,则大举进攻定襄、云中、朔方一线,这是在跟咱们摆迷魂阵,令我汉军主力四面围追堵截、疲于奔命。”
“其二,无论是西线、北线还是东线,他们只要能攻破一处,便算是占了便宜,烧杀劫掠后,咱们的好多郡县估计都会化为焦土;
尤其是朔方郡,是今年唯一能够大获丰收的地方,一百多万亩水浇地,足以让那些狼日哈的疯狂。”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卫青上前一步,低声说道“无论伊稚斜占据了幽州之地,还是夺回河套地区,咱们都可以想办法重新打回去。
然而,如果他的目标是……长安城呢?”
刘彻一愣。
旋即,他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俯身查看着卫青献上来的那一卷地图,低声骂了一句粗话,方才嘟囔着说道“朕就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姐夫,咱二人果然想到一处去了。”
“伊稚斜这狗日的,想要跟朕下一盘大棋啊?”
卫青却笑了笑,道“想要跟陛下下一盘大棋,他伊稚斜还不够格;不过,若真是与咱们所预料的差不多,他以发动东线、北线、西线全面战争的代价,最终目标却是甘泉宫、长安城,只能说,匈奴人的王庭里定有高人在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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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中行説那阉货?”刘彻抬头问道。
“据传上一次伊稚斜毒杀大单于时,中行説被乱兵所灭杀,”卫青皱眉说道,“不过,杨川却传来密信,说他留在漠北草原上的钉子反馈回来的讯息表明,那人并没有死;相反的,如今水涨船高,还成了伊稚斜的大军师,听说地位甚至都要超过王庭的大祭司了。”
刘彻摆摆手,轻笑一声“管他是死是活,反正回头一定要弄死他。”
卫青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为了暗杀中行説,大长门崔九亲自去过三四趟漠北草原,据说损折了一两百名绣衣使者,终究却无功而返;俗话说的好,‘车有车道、马有马路’,朝堂上,后宫里,很得多隐秘之事能不知晓自然最好,免得给自己招来什么奇怪的因果。
对于卫青的表现,刘彻甚为满意,嘴上却哈哈大笑道“姐夫,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怎么越打仗越拘谨了?这样可不好,为将帅者,岂能没有一点锋锐之气?”
卫青躬身,道“微臣谨记在心。”
刘彻登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他摆摆手,道“还是说说该如何打好这一仗吧。”
“你是大将军,你说了算。”
卫青沉吟几声,道“微臣有上中下三策。”
“上策,便是顺着伊稚斜的打法,跟第二次河南地之战那般,将他的十万精锐骑兵全部放进来,然后,再来一次关门打狗;”
“中策,便是令李广、李息、路博德、杨川等严防死守,沿着北线长城一带展开阻击,逐步消耗掉匈奴骑兵的锐气,再派一支兵马绕道其后,前后夹击,定可一举歼灭匈奴主力;”
“下策,便是……”
卫青还要继续往下说,刘彻却突然摆摆手,轻笑一声道“姐夫,朕刚刚还说你这大将军打仗,怎的越打越拘谨了。
看看,朕说的如何?
你这下策,估计便是他打他的,我们打我们的,在北线长城一带节节阻击的同时,咱们几路大军直捣龙城,横扫漠北草原吧?”
卫青默然良久,点头道“是。”
刘彻哈哈大笑“所以说啊,你所说的这个下策,在朕看来,其实才是真正的上策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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