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老贼摆摆手,眼睛盯着杨川“长宁侯要斗狗大户,为何不挑个好地方,每次都来这廷尉府地牢,多不吉利?”
杨川哈哈大笑,使劲活动着筋骨“一间地牢而已,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崔九大叔,你还记得当初我在这地方住了一个月,不就升官发财了?”
“所以,一个地方吉利不吉利,关键还是看住进来的是什么人。”
崔九老神在在的瞅着杨川嘚瑟,良久良久,突然开口“杨川,皇帝问你,为何要在此关键时刻自污名声,躲在这地牢里?”
杨川一把将朱买臣从担架上推下去,他自己则一屁股坐在担架的垫子上,舒坦的直哼哼“上一次斗狗大户,本侯输掉了三百多亩水浇地给东方朔,还欠下曹襄一屁股债,想想就很生气。”
“来来来,先玩几圈再说。”
他从怀中摸出一副‘扑克牌’,抬头看向崔九“崔九大叔,要不要一起来?”
崔九摇头,冷冷说道“皇帝问你为什么要躲起来,宁可坐牢,也不肯给太子刘据当老师。”
杨川侧头想了想,一脸茫然的问道“我为什么要躲起来啊?给太子当老师,那不是董仲舒、汲黯等大读书人的事儿么,怎的还能轮到我杨川头上?”
“崔九大叔,将这房间洒扫一下,咱一起来斗狗大户?”
崔九摇头,难得一见的温言说道“杨川,不要跟皇帝耍小性子,我知道,你苦心经营朔方郡才一年时间,刚刚有点起色,皇帝却塞给你一个朱买臣,你心里不服……”
杨川嘿嘿一笑“服啊,服得很!”
说话间,他转身走到朱买臣身边,劈手揪住那读书人的发髻,照着那货的眼窝子就是几拳,一边打,嘴里一边还嘟囔着“服不服?服不服!”
朱买臣大怒“杨川,你这厮为何又打我?”
“我要……我、我要!”
‘我要’了好几声,却终于没敢说出要干什么,让在场几人心中暗笑不已;这个倒霉蛋,为了不步桑弘羊的后尘,宁可自己摔断一条腿,也不敢帮着刘彻刮地皮弄钱财,如今落在杨川手里,却是接二连三的挨揍,一肚子的委屈都没地方诉说去。
他算是看清楚了。
皇帝刘彻,对他这位所谓的‘宠臣’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反而对杨川、曹襄这几名胡作非为的少年人宽容有加。
究其原因,可不就是因为自己没有好好刮地皮、搞钱粮,误了皇帝的大事……
一旦想明白其中关节,朱买臣悚然心惊,‘刷’的一下,便冒出一身冷汗,整个人都不好了。
原来,对于自己的那点小心思,皇帝心知肚明,只不过嘴上不说,而是随手将自己给丢出长安城;结果,好巧不巧的,自己便落入了杨川经营的朔方郡。
帝王心术,无外乎此也。
朱买臣突然不愤怒了。
这货也算是一个人物,很多看似巧合的事情联系起来,推演、算计变得通透后,整个人都变得安静下来,他十分平静的开口说道“长宁侯,我朱买臣是咎由自取,你要打要骂尽管来。”
“不过,最好别打脸。”
杨川微微一愣,转头看向大长门崔九。
崔九也是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颇有深意的瞅着朱买臣;这个曾经以相貌俊朗、才思敏捷、口才绝佳的读书人,如今在杨川、曹襄的轮番欺负下,早已没了往日之风流倜傥,披头散发,鼻青脸肿……
……
当天晚上,未央宫里的刘彻设了家宴,召来卫青、平阳公主、南宫公主几人进宫,赏乐观舞,饮酒吃肉,气氛就相当的融洽、和谐。
刘彻的兴致很高,喝了不少酒。
他还不住口的劝酒“姐夫,来,咱共饮此酒!”
卫青端起一碗酒,恭谨说道“微臣已不胜酒力,再喝就醉了。”
刘彻哈哈大笑“杨川有一句话说的好,这世上的人啊,发明出这滋味醇厚的美酒,便是为了图的一醉而已。”
“一醉方休,难得糊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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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青苦笑道“微臣酒品不太好,喝醉了酒,容易犯糊涂,上一次因为醉酒还鞭笞了一名兵卒,次日醒来后,只觉得一阵后怕,从此,微臣便在心中发誓,绝对不能让自己喝醉。”
刘彻也跟着哈哈大笑几声,醉眼朦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瞅着卫青那张大黑脸“姐夫,鞭笞一名兵卒而已,你怕什么?”
卫青起身,不卑不亢的躬身说道“陛下,微臣乃带兵之人,便须做到号令严明、军法森严,唯有如此,方能带出一支能打硬仗的大汉铁军。”
“同时,为帅为将者,还要善待将校兵卒,把他们当成自家的兄弟、儿女般看待,放过一些小的过失,才能杜绝一些大的过错……”
听着卫青絮絮叨叨说了好一阵子,刘彻忍不住打了哈欠,笑骂道“姐夫,你这是借着治军之事,给朕进言来着?”
卫青一本正经的说道“不是,微臣只是实事求是。”
“实事求是这句话说的很好,”刘彻放下酒碗,使劲揉着额头与眉心,喟然叹道“这朝堂之上,若人人皆如你卫青,凡事都讲一个实事求是,朕也没必要在群臣和小辈面前演戏了。”
“罢了,杨川、曹襄之事就此作罢,让他们赶紧出来好好干活儿吧。”
“明年一开春,朕的二十万大军便要大举北上,横扫漠北,如今已是初冬时节,咱们却还在一些烂事上纠缠不休,简直就恶心。”
刘彻站起身来,遥指北方之地,沉声斥道“朕,誓灭匈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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