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府上管事给了两人四个馒头,崔澈只吃了一个,剩余三个归裴秀。
裴秀十二岁的年纪,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俗话说半大小子,饿死老子,饭量可不是一般的大。
况且牧羊时也是裴秀出力最多,崔澈一个五岁幼童,那小胳膊小腿的又能济什么事,贵人准他跟着凑数混口饭吃,无非是可怜他孤苦伶仃。
但哪怕将馒头这样分了,还是填不饱裴秀的肚子。
夜深,羊圈旁的茅草屋里,崔澈躺在榻上,听着裴秀肚子叽里咕噜叫个不停,崔澈横竖睡不着,他也饿得很。
身畔的裴秀喃喃道:
“阿澈,我们本不该过这种日子。”
崔澈对此深有同感,他祖父崔季舒官至尚书左仆射、开府仪同三司,加特进,见礼如丞相。
父亲崔长君曾任尚书省右外兵郎中,掌河北及潼关、巴西诸州丁帐及发召征兵等事。
凭他的家世,这时候应该是要犹豫该吃哪位丫鬟姐姐唇上的胭脂,而不是在四处漏风的茅草屋里,和阿秀挤着一床薄被,欲求温饱却不得。
“日子会好起来的。”
崔澈盯着房梁,目光坚定。
“洗不去罪眷的身份,不过是为人作一世佃户罢了。”
裴秀言语间透露着一股子沮丧,他与崔澈不同,不清楚大势走向。
崔澈没有为裴秀解释,别说是裴秀,就连北周天子宇文邕在出兵前,也没想到伐齐之战能够这般顺畅。
过去北齐皇室荒淫归荒淫,但勋贵们却能为国家效死力,抵御外侮。
可随着兰陵王高长恭、北齐柱石斛律光等掌控晋阳兵权之人先后被冤杀,也彻底寒了众人之心。
北齐天子高纬自毁长城,崔澈却不惋惜,北齐不亡,哪有他的好日子过。
屋外呼啸的寒风从缝隙中涌入,薄被下,崔澈与裴秀抱得更紧,相拥取暖。
千里之外的晋阳,北周天子宇文邕虽然意外,却也不满足于就此止步,他怀揣雄心壮志,誓要终结自534年,北魏孝武帝元修西奔以来,北方的分裂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