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那值房内还挂着一块‘百姓卫士,擎天一柱’的匾额呢。
这块匾额,便是桐山百姓听闻‘戚家灭门案’告破后,自发送来的。
想起那日,众多百姓敲锣打鼓把挂着红绸花的匾额送进西门恭值房时,便是那喜怒不形于色的蔡源,也止不住露出几分羡慕神色。
西门恭下意识瞄了一眼蔡老哥。
蔡源见到郑管家并无特殊表情,依旧耷着眼皮昏昏欲睡。
只有徐榜不时看上陈初两眼,那意思是说:你看,我当初便说不让刊印,现下惹来麻烦了吧。
“诸位,那樊毅虽是在桐山被捉,但他数年前曾害了我郑家一名丫鬟的性命。我家老爷听闻此事,特地让老朽前来讨个人情,恳请诸位把那樊毅交于我朗山县处置......”
郑管家随意拱了拱手,神色不咸不淡,与其说是请求,倒不如说是‘知会一声’。
陈景彦默默看了看几位哥哥兄弟,选择不吭声。
毕竟他说了也不算......
陈初自是心下明了,玉泉山匪人便是你郑家养的狗,他们敢杀你们的人才怪了。
郑管家所谓‘处置’纯粹是在放屁,人给了他,那樊毅或更名改姓、或回程途中‘逃走’。
总之,郑家是要保他。
现下陈初与樊毅已是不死不休的大仇,若放虎归山,被这般变态阴毒之人时刻惦记着,可不算美事。
看来,是等不到刑部核准‘决不待时’的斩首批复了。
见桐山几人都不接话,郑管家皱了眉,不悦道:“我家二郎已知此事,专门给老爷修书,称樊毅欠我郑家累累血债,此次务必把人带回朗山,方可解我家二郎心中之恨!”
郑家二郎为蔡州留守司统制,算是有些实权的军头,这老货一再提起他,便是要以势压人了。
眼看兄弟几人都不吭声,明面上的话事人陈景彦只能开口道:“郑先生,非是我等不愿把人交与贵县,只是那樊毅同样在我县犯有不赦之罪......”
“你桐山县的人命是人命,我朗山县的人命便不是人命了么!”
郑管家打断陈景彦,竟隐隐有呵斥之意。
一介奴仆面对一县之尊竟敢如此嚣张,可见这郑家在朗山县跋扈成了何等模样,才养出这般刁奴。
便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陈景彦随即黑了脸,淡淡道:“此事已上报刑部,郑先生若执意如此,直接向刑部讨要吧。”
“哈哈哈,此事就不需陈县尊费心了,你把人给了我,我家二郎自会修书与刑部吴尚书言明!”
郑管家朝北一拱手,似乎早就猜到了陈景彦会来这么一句。
虽然郑二这留守司统制和吴尚书差着好几个品级,但如今这大齐四处烽火,早已显出了乱像,朝堂诸公皆愿与掌兵军头亲近,郑二和吴尚书有情分还真不一定是郑管家诳人。
陈景彦被自己的话堵了回来,不由看向了陈初......小老弟,事是你搞出来的,现在不愿给人的也是你,你好歹说句话啊?一直让哥哥顶在前头合适么?
小陈和老陈对视一眼,呵呵一笑起身道:“诸位大人,能否听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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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这个惹祸精终于肯站出来了,老陈连忙道:“陈都头,有话便讲。”
郑管家打量了陈初一眼,方才他还疑惑,这人如此年轻却能坐在堂中。
此时才知,竟是位都头!
这陈都头安安静静,模样俊朗,笑起来也很好看......一看就是个明事理的人!
“诸位大人,郑先生......”陈初转圈拱手,继续笑道:“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桐山、朗山两县是搬不走的邻居,两地人民血浓于水,实在不值当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那樊毅既在桐山作案,又在朗山作案,不管落在谁手里都逃不过一死。
既如此,我们何必再为此相争啊!”
说罢,陈初朝陈景彦作了一揖,道:“县尊,不如大度些,把人给了不就完了......”
老陈:“???”
你听听这是人话么?
是我不给么?明明是你一直坚持不给,怎到头来反倒成了我‘不够大度’?
“哈哈哈,我观这桐山县衙里,只这位年少有为的陈都头明事理!”
郑管家捋须大笑!以赞许和鼓励的目光看向了陈都头。
这小郎,越看越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