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乡民问道,衣衫破旧,却戾气满满,似乎是乡里的闲汉。
“还能干什么?经界所的人,当然是来量一下庄里有多少田亩了!”
四旬左右的庄稼汉,骨节粗大,见多识广,似乎年少或年轻时经历过此事。
“清丈田亩!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岂不是要吃不饱饭了?”
有半大小子懵懵懂懂问道。
“你懂个屁!咱们什么时候吃饱过饭?要我说,官府干的好,黄员外那老家……”
有面黄肌瘦的儒士嘟囔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旁白发苍苍的老者打断。
“黄夫子,别乱说,你还想不想在黄家庄待了?”
黄夫子看了一眼周围不善的目光,闭嘴不语。
河边一块地头,黄家管家看了一会官吏们丈量田地,站起身来,向周围的乡民招招手,乡民们纷纷围了过来。
“乡亲们,你们都看见了,他们这么做,田都要交了赋税,大家以后都没有好日子过!黄员外没有了粮食,他不好过,大家自然也没有吃的。你们说怎么办?”
黄员外黄振东的家丁黄大,大声喊了起来。
“乡亲们,乡亲们,官府不止要收取赋税,丈量完了,要追缴过去五年的积欠,还要赋税翻倍。你们愿意吗?”
管家正气凛然,继续煽风点火,乡民们都是怒了起来。
“追缴五年的积欠,这还让人活吗?打他狗日的!让他们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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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税翻倍!打死他狗日的!”
“就是!这么多苛捐杂税,打死狗日的!”
管家大声说道,他身边的家丁们,还有部分乡民,纷纷喊了起来。
黄家庄的大多数乡民,都是给黄家做佃工,日子全靠着黄家给的粮食多少,许多人还欠着黄家的地租。要是黄家出了事,他们也不好活。
黄家管家带头,家丁们纷纷鼓噪,乡民们还是有些犹豫。
自古民不与官斗,何况经界所的官员都是从金陵城来的上官。杀了这些上官,后果很严重。
看到有些乡民还在犹豫,管家脸色一边,开始点名。
“黄夫子,你欠员外的租子还没交吧。钱六,你的欠钱什么时候交啊?二狗,你老娘的病是谁叫郎中看好的?还有你黄多福,你爹死了,是谁给埋的?”
管家一一发问,乡民们面面相觑,有人马上说了出来。
“这是我们黄家庄的地,官府的人凭什么在这指手画脚?赶走他们!”
“就是,赶走他们!打死他们!”
“自古法不责众,打死他们,官府也没法查办!”
乡民们纷纷鼓噪,一时间群情激愤,气氛热烈。
黄家庄一千多户,黄家佃户就占了一般多。黄家人带头,所有的乡民都开始附和。
“乡亲们,都不用怕。即便是出了什么事,也有黄员外担着,有知县相公和知府相公担着。事后出去躲几天,保你们没事!”
黄家管家继续煽风点火,给众人宽心。
“乡亲们,打死狗官!”
“打死狗官!”
“打死狗官!”
乡民们群情激愤,管家镇定自若,指挥了起来。
“黄四,你带人去南边,我去中间,黄大去北边,把他们赶到河边,让他们没地方去!把册子抢回来!”
管家吩咐下去,乡民们手持棍棒,家丁执刀在前,一群人气势汹汹,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向正在丈量田地的经界所官吏们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