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南洋岛的天空被乌云笼罩着,显得格外阴沉。
整个岛屿仿佛被一层灰色的薄纱所覆盖,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在营地内,黄宇栋起得很早,心情忽然有些烦闷,便想着到外面去透透气,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他轻轻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陈二爷正静静地坐在室外的椅子上,目光投向远方的山峦,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黄宇栋缓缓走到陈二爷身旁,轻声打招呼道:“陈二爷,早上好!”
陈二爷转过头来,微笑着回应道:“早啊,宇栋。”
陈二爷比黄宇栋大两岁,平时陈二爷都直呼其名。
黄宇栋见陈二爷并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便顺手拉过旁边的一把椅子,在陈二爷身边坐下。
两人沉默片刻后,黄宇栋率先开口问道:“陈二爷,您看这天气,要下雨了?”
陈二爷点了点头,回答说:“嗯,看起来是的。这种阴沉的天气,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黄宇栋叹了口气,感慨地说道:“是啊,前几天很燥热,沉船也打捞完毕,希望这场雨能带来一些清新和凉爽。
最近这段时间,大家都感到有些疲惫和烦躁呢,还好,我们打败了海盗屠夫。”
陈二爷深有同感的点点头,表示赞同。
昨晚上,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埃里克这些荷兰人和老李、梁风他们还在酣睡,没有醒来。
黄宇栋看见陈二爷好像有心事,就开口问道:“怎么起的这么早?想家了吧?”
“嗯,也要回去了,本来以为三个月就回去,这一出来,离开大清已经大半年……”
陈二爷说完,接着问道:“昨天,你说你想去星洲生活定居,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考虑很久,我确实感觉雅加达将来还是会很危险,会时局动荡,我们华人没有安全感,我担心会再出现红溪惨案的结局……”黄宇栋回答。
“那不如跟我回大清吧!大清朝还有很多故人,生活习惯也都适应……”陈二爷劝道。
陈二爷对黄宇栋很亲近,他这个潮汕老乡虽然是个商人,可是行事风格二人很像,这半年来,二人也一起面对很多困难的危险,已经是无话不谈的知己。
黄宇栋看了看岛上的远山,缓慢的说道:“也考虑过回大清朝……
可是,我祖上几辈人都在南洋打拼,已经扎根,也置办了无数产业,生意圈子和人脉也都在南洋,想全部放下离开并不容易……
我和大清已经有了距离感,大清朝百年来的战争,已经风雨飘摇,闭关锁国和世界已经脱节,这样下去,大清还能坚持多久都是未知?
国外列强对大清虎视眈眈,垂涎三尺,朝廷又不作为,这样下去,可能天下大乱,我回去能做什么呢?
再说,我的头上已经没了辫子……”
黄宇栋头上真的没有了辫子,他留着很精致的短发,很干净利索。
那个时代,南洋的华人基本上都保留着传统的长辫子发型。然而,黄宇栋却与众不同,成为了一个异类。
他自幼便展现出强烈的个性和叛逆精神,总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当黄宇栋还是个年轻人的时候,他毅然决然地选择摒弃了留辫子的传统。相反,他选择将头发剪短,并保持这种清爽利落的短发造型直到中年。
这一举动让他与其他华人显得格格不入,但也彰显了他对自由和独立思考的追求。
由于他的独特行为,黄宇栋小时候经常遭受来自父亲的责骂和殴打。
父亲指责他背离了祖国的传统,背叛了祖先的规矩。
然而,这些批评并没有改变黄宇栋的决心,他依然坚定地走自己的路,我行我素,追求自己内心真正渴望的东西。
黄宇栋有自己的理由,他对他父亲讲:“当年,我们汉人是不剃发留辫子的,甚至为了不剃发留辫,多少人抗争死去!
两百年过来,我们慢慢习惯了满清的规矩,甚至还以头上留辫当成不忘祖宗,这是荒谬,我们的祖宗又不是满清!
长发不好打理,生活也不方便,总有一天,大清朝的汉人都留短发和世界同步。”
黄宇栋父亲当时听了很愕然,有些吃惊这是一个十多岁孩子说得话?
不过,他父亲很开明,也就冒着同族的异样眼光,默许了黄宇栋留着短发出入市井乡野。
那时候,黄宇栋就是个异类。
黄宇栋说的没错,1618年4月,努尔哈赤攻克抚顺,收降抚顺守将李永芳,并剃掉他和近万明军的头发,这是满人强迫汉人剃发留辫之始。
自此之后,汉人的剃发留辫就成为了一种政治符号,意味着是否归顺满人政权。
清军入关后,统治者再三强调留辫子的重要性,为了强迫汉人用这种发型,甚至发生了诸如“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江阴屠城”等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