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刚才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

由于同声传译太让人急躁，除了和袁彬哈铭以及那些汉人工匠，朱祁镇在瓦剌基本是说蒙语的，此次出征还是哈铭在身边，哈铭会蒙语，自己在军中也说习惯了，因此，第一次问他是什么人的时候，用的是蒙语。

那个男子显然听不懂，第一次不知是用哪个野人部落的语言回答的，朱祁镇脑海里没这种语言。第二遍用的是高丽话，自己本该能听懂，但这次是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听，他又说的太快，因此没反应过来。

那个男人眼见自己还没明白，便急忙用他掌握的第三种语言来保命了，很幸运，这次他大获成功。

眼见朱祁镇听明白了他说的话，甚至还用汉语反问，那人明显地松了口气，果然，爹说的没错，多会一种语言就多出一条保命渠道。

“大人，小人不是高丽人。”

“小人是汉人，也不是汉人。小人是女真人。”

那男子显然看出了朱祁镇是众人的头，自己的身家性命全在这人身上，因此问啥答啥，非常配合。

只是，这回答，在朱祁镇听起来有些颠三倒四。

“妈的，不老实。”哈铭上期就是一个大嘴巴子，用官话骂道，“主上问你就老老实实答话，哪来的既是汉人又不是汉人？”

“哈铭你先等等，听他说完。”

朱祁镇的语气柔和了起来，他用眼神大胆鼓励，示意这个男子将自己所知道的全说出来。

“小人之所以既是汉人，又不是汉人，是因为小人祖上曾是汉人，还是汉人中的贵胄。”

“然而数百年过去了，到了小人这一代，已经算是女真人了。只是小人兴致驳杂，志不在骑射，又是族长一脉，因此会些汉话，也曾去过辽阳沈阳等处做过生意……”

朱祁镇直接听傻了，好家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徽宗子孙吗？

那男人一边低声陈述，一边观察着朱祁镇的表情，男人陷入纠结，朱祁镇显然是会汉话，却身穿自己没见过的盔甲，虽然周边人说着自己不懂的话，看起来像是不知哪个远方部落的鞑子，但这个年轻人没准却是个汉人，就不知道他和大明什么关系了？

该如何定位自己？是更侧重汉人，还是更侧重女真人？该不该称自己是大明奴儿干都司的忠实臣子？

一遍思索，男人一边不紧不慢地继续回答道：“小人姓伊尔根觉罗，哦，不，小人姓赵，单名一个构，来自五国城附近的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