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半年之前,守仁突然来此,他带来了北地大量珍奇货物,尤其是皮货,不只是山东,就连京师那边也十分稀罕。”
“守仁带来的东西太多了,我就做起了二道贩子的生意,像人参、东珠,倒腾到曲阜、德州,价格就能翻倍!沿大运河南北,更是卖出不菲价钱!”
“我等冒朝廷海禁,刀尖舔血,这些年来也攒了些钱。没想到,我攒的那些积蓄完全不值一提!不说衍圣公和那些王爷们,甚至连许多官绅、地主,尤其是江南那帮子世家大族,都是身家亿万!”
“托朱先生之福,我等做生意容易了许多,村寨、码头也在不断扩大。吸引的客商越来越多。”
“眼下,这里早不再是小小的渔港,而是一座举足轻重的海港了……”
说起这大半年发展变化,李疍滔滔不绝,感激不尽。
“原来是这样。”朱祁镇点头。
“不过,大明海禁,如此一来,登州府万一翻脸,李兄如何?”
朱祁镇明知故问,李疍听闻此言,则是叹了口气。
“不瞒朱先生,我有族兄在登州水师,在登州府、乃至山东布政使衙门也认识几个人。”
“当然,上供是免不了的。可即便上供,这些毕竟上不了台面,我也担心啊……”
说罢,李疍再次深深叹气。
“全族全村,全体弟兄的脑袋都绑在咱的裤腰带上,眼下是想金盆洗手也不可能了。不如趁着还喘气,多挣点,实在不行,咱就扬帆出海,东边的李朝和倭国咱去不了,只能像南边朋友那样下南洋了。”
“what?”朱祁镇愣住了。
下南洋?山东这边的渔民都听到消息了?
“南洋?”朱祁镇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下南洋?为何远在登州的你们也得到消息了?”
“嗐,这对沿海渔民来说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李疍没有隐瞒,他继续说道:“听闽省朋友说,南边许多大家族在南洋发了大财。”
“有的从土人手里抢了大量的金银、珍珠。有的发现了金银铜铁锡等各类矿藏。有的在无主之地开垦大量田地。有的获取无数珍贵药材……”
“我有位朋友,家在泉州府,他前几天还派人送来书信,邀我同下南洋。可我家族自春秋便扎根于此,族人安土重迁,因此尚未给予答复……”
朱祁镇的眼神却亮了:“疍兄,你可派点人去啊,又不是说一上来便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