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K点了点桌子,又去指吴先和瞿白。
他指吴先:“你刺了他,我给你钱,你去过你的好日子。”
又指瞿白:“你拿这把刀,去刺他,去给你妈妈报仇,以后你跟着我,我让你过好日子。”
瞿白没动那把刀。
他知道那是犯罪,他知道那是错的,他讨厌吴先,但他不能那么做。
可这个想法还在他脑海中的时候,吴先已经抓起其中一把刀,他毫不犹豫地将那把刀刺进了瞿白的肩膀,犹如二十五年后再见,他依旧毫不犹豫地把刀子戳向他。
瞿白在那一刻知道了,这个人不是他的爸爸,他们没有任何情感的连接,他只是不负责任地将他带到这个世上。
他毁了一个女人,又让无辜的他来到这世上受罪。
从那天开始,他留在了老K身边,他找医生给他包扎伤口,找人照顾他,给他穿合身的衣服,也给他吃可口的饭菜。
但这样的生活,他只过了半个月。
半个月后,老K找了老师过来,跟他一起上课的还有很多人,再过了一段时间,一起上课的人慢慢减少,直到最后只剩下他一个。
那个时候,瞿白已经意识到,在这个人身边,想要活下去,就得时刻谨记优胜劣汰这四个字。
再之后,他经常待的地方换成了实验基地,每天像动物一样被绑在台子上供人研究,受伤,吃药,做实验,在地下牢笼里选择生死讨生路,这样的日子周而复始地过了五年。
五年后,老K又带了一批人回来,他在那批人里面看到了迟夏。
她太瘦弱了,头发枯黄身材矮小,但她的眼睛是所有人里最亮的。
当那些孩子面对这个可怕的环境瑟瑟发抖,争先恐后地哭泣的时候,她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只是从一个熟悉的地方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地方,她只需要熟悉这个地方就可以。
他们的目光遥遥相对,瞿白观察着她,而迟夏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他心里觉得好笑,继续盯着她,迟夏也执拗地瞪着他。
那天很冷,但太阳很好,照在他们身上,瞿白只看到她身上的光。
老K照例把这些孩子聚在一起,像当初培训瞿白一样的流程。
迟夏每一次都在打斗中优先胜出,作为奖励,老K会把大家争夺的蛋糕当做战利品奖励给胜出的那个人。
瞿白看着她很嫌弃地皱眉,把蛋糕让给了其他人。
她还那么小,身上却带着不同寻常的冷漠。
老K给她的编号是4号,排在她之前的,是瞿白。
老K隔段时间会离开基地一段时间,相对于他们的训练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宽松一点。
瞿白记得,那天迟夏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老K离开之前罚她在笼子里关三天。
那时候,瞿白已经是老K最满意的孩子了,他有自己的房间,不用时时刻刻充满恐惧,为了一顿饭打的你死我活。
他是迟夏那些人的监督者。
第二天的时候,瞿白进地牢去看迟夏。
“过来。”他朝着里面那个脏兮兮的小姑娘招手。
迟夏冷冰冰地看着他,她防备着这个地方所有人,又不介意在你死我活中给别人一条生路,这是瞿白一直以来最喜欢她的地方。
他觉得在这个地方,只有他们两个是活着的。
“过来。”他席地而坐,从怀里掏出馒头:“你饿不饿?”
看到馒头,迟夏不可避免地吞了口水。
“还有这个。”
瞿白朝她笑了笑,又拿出一颗西红柿:“再不过来,等他们找过来,你就吃不到了。”
小姑娘拧着眉思考,很快走了过来。
他们隔着笼子相坐,迟夏夺过馒头和西红柿,齐头并进地往嘴里塞,一句话都没跟瞿白说。
她用很快的速度吃完东西,擦完嘴,盯着瞿白看了一会。
她来的时候是短发,这会已经长得遮住了眼睛,瞿白忍不住伸出手去,将她的头发拨到了一边:“饱了吗?”
迟夏摇头,却说:“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