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诃子一夜未解,勒得她两团丰盈隐隐发痛,宿醉的头痛亦叫她难受,便披了大袖披衫往茶水房里去烧热水预备沐浴一番。
施晏微推门进去,就见银烛坐在一张小凳上守着那锻铁风炉前手拿一柄蒲扇烧着热水,还不等施晏微问话,银烛回过头来看她,先开了口:“小娘子心中挂念你,一早起了就叫我过来瞧瞧你呢。方才看你没醒,就没进去扰你睡眠。”
“银烛,谢谢你昨日夜里照顾我,待会儿回去也替我向二娘道声谢。”施晏微朝她行叉手礼。
银烛抬头望她,按下她的手认真道:“这才多大点子事,快别谢我了。你若真心要谢小娘子,多往她屋里去陪她玩会儿双陆棋比谢要有用。小娘子无年纪相仿的嫡亲姊妹,独一个嫁了人的堂姊,心里边总有个想要伴儿的时候。”
施晏微垂首若有所思,抿着嘴沉吟片刻后,还是点头应下了。
一时那炉上的热水烧开,施晏微自去沐浴,泡过热水澡后整个人舒坦不少,头昏脑涨的感觉亦有所缓解。
待沐浴过后,施晏微端坐于妆台前,银烛帮她绾发,施晏微恍然间想起昨夜的事,因问她道:“昨儿夜里,我可有借着酒劲儿说胡话?可有吓着你?”
银烛摇头道:“音娘你是个再温和不过的性子了,哪里会说什么吓人的胡话,左不过略念叨了两句什么霸阿让阿煊阿什么的,还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跟个垂髫似的。”
说着轻笑了起来。
施晏微听后脸上染了一层红霞,抬手略捧着温热的脸,浅笑道:“这我可得好好谢谢你,赶明儿樱桃熟了,头一个给你做樱桃毕罗吃可好?我这儿还有你没吃过的酥山式样,等入了夏,我也做与你吃。”
“好,就这么说定了。”银烛说话间发已绾好,施晏微从螺钿盒子里随意拿了支银钗簪进发里,与银烛一道踏出门去。
并肩出了院子,施晏微方与银烛分别,奔着针线房而去。
张媪正看几个绣娘落针,见她进来,瞧上去精神头似乎不是很好,忙将人让到条椅上坐了,嘴里关切道:“听说你昨儿夜里喝了酒身上不适,不在屋里好生歇着,实心眼地跑过来作何。”
针线房里大多都是实在人,相比起昨日的场面,施晏微更乐得与她们在一处,一双桃花眼看向张媪道:“日日无甚乐趣,同你们在一处说说笑笑的,正好打发时间,何况我这会子已经好多了,不妨事的。”
说完,取来针线框,帮着理线。
转眼两日过去,施晏微用过晚膳换身衣裳往浆洗房去,将那换下待洗的衣服送与里头的婢女,笑着从钱袋里抓一把铜钱以表谢意,出了浆洗房后于半道上遇见瑞圣,二人寒暄一阵,施晏微便往园子里去散步消食。
行至汀兰洲,但见月华倾泻,湖载碎银,一架曲折石桥连通水上亭榭,施晏微踏上石桥往那朱墙碧瓦的水榭走去,望着那空中明月凭栏独坐。
将将坐下小半刻钟,便觉春日里水边风大阴寒,遂起身欲要离开此地,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施晏微循声看去,就见那边迎春花树下,一个身着浅色间裙的女郎提着裙边往假山后缓缓而来,那道身形瞧着,竟是有几分像银烛。
施晏微遂离了水榭往石桥上走,正要问她是不是银烛,却又有一道纤长郎君的身影映入眼帘,抱住那女郎就要往花树下靠,惊得施晏微一时间呆立在原地,心如擂鼓。
直至圆拱门处映出一道烛光,似有人要往这处来,施晏微回过神来,拿巾子掩嘴咳出声来,唬得那两人急忙分开。
月色下,银烛甫一偏头往石桥处看,却是与施晏微撞了个对眼。
顷刻间,银烛的眼里满是哀求,拿手指覆在唇上,摇头示意施晏微莫要喊叫。
施晏微见状,立刻冷静下来,朝她颔了颔首,挥手示意她赶紧往假山后藏好。
手上的动作落下,那二人已穿过圆形的拱门往这边来了。
冯贵提灯照人,待看清楚对面的人,却是多了句嘴:“春夜水边寒凉,杨娘子怎的往这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