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真就毫无足以打动她的地方,叫她这般嫌弃和不愿靠近吗?
数年来头一次体会到被人拒绝的滋味,宋珩只觉得自己可笑,亏得他还想抬举她,巴巴从幽州带了块上好的小叶紫檀木料,欲要寻来老匠人做一把琵琶送与她讨她欢心,如今看来,她竟是个好赖不分、不识趣的。
宋珩阖上目,揉了揉隐隐抽痛的额角,沉声吩咐:“将东西放回库房收好。”
冯贵恭敬道声是,上前将那螺钿匣合上,略思忖一会儿,临走前轻声问他:“家主可是身上乏了?要叫人备水洗漱宽衣?”
宋珩轻轻嗯了一声,同他一道迈出书房,冯贵往库房去,宋珩回到上房,叫橘白点了烛火坐在凉塌上看书。
不多时,冯贵端着鎏银铜盆进来,宋珩搁下已经被他翻了不下十遍的兵书,盥洗更衣,上床安枕。
冯贵吹灭灯烛,执一盏小灯掩门出去。
入眠后,宋珩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中的他做一副侠客装扮,腰悬长剑,墨色长袍,头戴竹编箬笠,傍晚行至一座荒废多年的古宅,捡来枯枝生火取暖,忽而一阵冷风吹过,墙角处的梨树下不知何时立了一位月色襦裙的女郎。
那风儿吹得那女郎衣袂飘飘,发上的妃色牡丹摇摇欲坠,宋珩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她好似并非此间凡人,倒像是那棵花叶相间的梨树幻化出来的精怪。
“郎君。”女郎轻声唤他,莲步轻移,自那梨树下飘然而来。
宋珩下意识地握紧腰间的佩剑,自石阶上立起身来,跟前的女郎堪堪能及他的肩膀处,那女郎的脸渐渐清晰起来,还不待他看清,那女郎抚上他握剑的手,一股似曾相识的清香味窜入鼻息,轻轻浅浅,飘飘渺渺。
“郎君是要用这把剑伤我?还是......”
女郎柔若无骨的玉手触上手背,宋珩骤然喉咙一紧,滚了滚喉结,燥意汇于一处,鼓胀火热,忽地自梦中惊醒。
宋珩捏捏鼻梁,驱散最后一丝睡意,起身下塌,披上外袍直奔净房而去。
两刻钟后,宋珩净了手,自净房出来,额上还挂着汗珠,商陆听到响动,去后院唤了冯贵过来。
冯贵叫人备水,呈上干净的衣物奉与宋珩,见他面色阴沉,越发不敢多言,伺候完他洗漱,令橘白去膳房传膳。
宋珩正用着早膳,管事来讨宋珩示下,冯贵因问是何事,那管事道是家主昨儿带了块上好的紫檀木回来,这会子搁在公中的库房,倒要如何处理才好。
冯贵叫他在廊下侯着,自个儿迈进门去,小声询问宋珩,宋珩正为晨间未能自控的事懊恼,低低道了句:“且先搁着,将来若有哪个院用得上,自拿了去就是。”
一连数日,宋珩皆是兴致缺缺,冯贵见他闷闷不乐,壮着胆子在他身边提过一句杨娘子现在何处做工安身。
不料宋珩听后面色越发阴沉,半个字也未透出来,板着脸冷冷瞅了冯贵一眼,冯贵心下一紧,忙低了头,再不敢在他面前提起杨娘子三个字来。
过了端午,天气越发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