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虽然气不过,可自家公子都退让了,他也没法再坚持,于是一跺脚,走到自家马车旁,催促着马儿开始倒车。
朱祁镇站在人群中,四周十几个身穿便装的锦衣卫护卫将他护着,狗腿子侯宝不知何时居然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包用白色绸布包着的话梅味的南瓜子,捧到朱祁镇面前。
“爷,”
朱祁镇一笑,捏起几粒,一边放在嘴里咂吧味,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个比试背景的车夫吵架。
不一会,徐恭凑了过来。
“大爷,查清楚了,要进城的是工部右侍郎周叙家的大公子,出城的那个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蔺从善的马车,据查,去年十月,蔺从善因为调查大运河修缮河堤一事,曾弹劾过周叙,二人因此结下梁子。”徐恭在皇帝耳边耳语道。
朱祁镇笑了笑,吐出几片瓜子皮,瓜子皮不偏不倚,正好飞到了他前面一个看热闹的光头汉子的头皮上,而那汉子居然毫无察觉。
“噗嗤!”朱祁镇直接笑出了声。
“你去问问马车里的蔺从善,都快八十的人了,能不能管好自家下人,若是管不好,锦衣卫替他管。”
说罢,朱祁镇扭头,拉着意犹未尽的朱祁钰出了人群,径直向马车走去。
不多久,徐恭去而复返,站在马车外道:“老祖宗,大爷,路通了,可以走了。”
“走吧。”朱祁镇伸出手挥了挥道。
刚出了城门,朱祁镇又对窗帘外的徐恭道:“去查查他们二人,还有,告诉于谦,五城兵马司已经归了兵部,他若管不好,朕换个人来做兵部尚书。”
“是!”徐恭应下,交代了身边人几句,打马而去。
“你啊,操那么多心干嘛?”马车内,老太太看着脸色不太好的朱祁镇,笑道。
朱祁镇叹了口气道:“孙儿也不想操那么多心,刚才您是没瞧见,一个小小的马夫,就敢狗仗人势,明目张胆的贿赂五城兵马司的人,偏偏那些巡街兵丁居然还吃这一套。”
“呵呵,这有什么稀奇的,市井百态,人情世故,自古不就这样吗。”老太太给朱祁镇拿了一块糕点放在他手中,又道:“水至清则无鱼。”
朱祁镇哑然,随即又轻轻摇了摇头道:“五城兵马司看似芝麻粒似的衙门,但却是距离老百姓最近的衙门,他们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兵马司,更是朝廷,若他们都不能秉公办差,百姓还怎么信任朝廷?这些人看似官不大,手中的权力更是微乎其微,可对于百姓们来说就是他们的天了,他们若是平日里胡作非为,袒护徇私,那老实人就能被他们给欺负死。”
老太太听完,随即收敛了笑容,想了想道:“那你想怎么办?”
朱祁镇叹了口气,笑道:“您不也说了嘛,水至清则无鱼,孙儿想想再说吧。”
“皇弟,今儿好不容易陪祖母出来游玩,就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一旁的常德公主劝慰道。
“大姐说的是,是朕扫兴了。”朱祁镇一笑,将手中的糕点放进了嘴中,慢慢嚼着,可往日香甜可口的糕点现在却味同嚼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