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弘羊面露疑色:“不知殿下指的是哪句?”
“改革不彻底,就是彻底不改革。”
刘据正色道,“如今盐铁衙门恐怕已是一窝蛇鼠,若不能将盘踞的蛇鼠彻底驱逐出去,便永远都是蛇窝鼠窝,正如狗改不了吃屎,蛇鼠也永远改变不了固有的习性,谈何扭转风气?”
“那殿下的意思是……”
桑弘羊只得再次询问。
“我的意思是,你就不要再折腾那些司会了行么?”
刘据道,
“你不要忘了,算盘终归只是辅算工具,四柱清册也只是一套核账理论。”
“那些以往的计薄查都不用再查,若是真有什么问题,难道不用算盘和四柱清册就查不出来么?”
“你此前查不出漏缺,那是因为旁人不想让你查出漏缺。”
“你如今查出了漏缺,那也是因为旁人需要你查出些漏缺。”
“因此计薄根本就不是问题所在。”
“明白了么,我的桑农丞?”
桑弘羊闻言沉默了一阵,终是又为难的问道:
“可是若不查计薄,又该从何处查起,如何才能抓住这些贪官污吏的确切罪证?”
“我父皇要治谁得罪,需要确切的罪证么?”
刘据反问。
这话可把桑弘羊吓了一跳,连忙道:
“殿下可不敢乱说,陛下素来赏罚分明,若要惩治罪人自然有确凿的罪证。”
“腹诽?”
刘据只用两个字就让桑弘羊张着嘴愣了半天,硬是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来。
然后刘据才不紧不慢的道:
“行了,听我的,不必再核账了,此前的那些计薄也不必当真,伱现在就只管给我制定此前我提出的‘标准化考核’制度吧。”
“记得一定要涉及方方面面,从官吏的考核制度,到冶铁煮盐的工艺流程,再到成品的验收入库……总之每一步流程和责任都要细化开来,尽可能杜绝下面的盐铁衙门出现可以人为做主的事情。”
“总之不要把盐铁衙门官吏当人,就当做修建一座房屋的砖石,只能待在该待的地方。”
据刘据所知,后世天朝的经济高速发展就与“标准化”的引入有着极大的关系。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在信息传递滞后的大汉是否行得通。
但是可以作为盐铁衙门破而后立的后招去尝试一下,具体效果还有待观察,就算再不济,桑弘羊这个财政天才应该也能从中得出一些启发。
今后制定政策的时候,保证政策能够平稳落地,而不是使得制定政策的初衷与结果南辕北辙。
这便是身处“汉之得人,于兹为盛”的刘彻一朝的好处,刘据在很多事情上可以不懂,但只要起一个头,就能有相应的人才出来举一反三、闻一知十。
义妁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另外。
这个“标准化”的责任细化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遏制贪腐,至少是在一定程度上延缓贪腐的发展,毕竟哪里出了问题都能找到相应的责任人,总归要小心一些。
最起码不至于像现在一样,明知盐铁官营出了问题,却连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该将谁抓来问责都不知道……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