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随行的太子冼马郭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这位太子的脑子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
以前上朝的时候,刘据从来没有表现的这么积极。
怎么到了参加“废立太子之议”的时候,反倒表现的比任何人都要猴急?
再说了,去这么早有什么用?
不到时辰,谁也不可能提前进入宣室殿,只能在南司马门外驻足等待。
到时候除了主持这场朝议的丞相赵周和御史大夫石庆之外,剩下的几乎都是弹劾或反对刘据的太学儒生和贤良文学。
和这样一群人站在一起等待入殿,难道刘据就一点都不觉的尴尬?
尴尬……
当刘据来到金马门外的时候,气氛的确十分尴尬。
那些太学儒生和贤良文学大多都是第一次参加朝议,对这场朝议自是极为重视,甚至视为此生最大的荣誉,因此来得比刘据还要更早。
非但如此,他们还随身携带着提前多日便写好的简牍,上面全都是抨击刘据的内容,可谓引经据典谈古论今,从各个角度将刘据定性为了一个德不配位的十恶不赦之人。
甚至一卷简牍根本装不下,有些人还像此前的董仲舒一样,背上了沉重的木盒。
这些人虽然不多数都不认识刘据。
但是看到刘据的年龄,再瞅见他身上的朝服,便立刻确定了他的身份。
于是。
“歘欻欻!歘欻欻!歘欻欻(chua四声)!”
一道道目光在刘据出现的那一刻,便立刻如同箭矢一般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万箭穿心。
这些人的目光很是不善。
有的鄙夷,有的愤怒,有的审视,有的敌对,有的胸有成竹,有的幸灾乐祸……
然而刘据却只从这些人的眼中看到了清澈的愚蠢。
这些人有不少已经上了年纪,头发都已花白,早就该知天命了。
就算最年轻的看起来应该也已经过了而立之年。
可是他们依旧自命不凡,依旧能够被舆论随意调动情绪,依旧被人当了枪使还不自知……可怜。
对此。
刘据只能对他们报以发自内心的同情。
至于这尴尬的气氛,刘据倒并不在意,心中甚至还有一种“横眉冷对千夫指”的豪放感觉,想起了后世一幅“你是想做一辈子懦夫,还是一秒钟英雄”的配图。
“见过殿下。”
还是有两个人在刘据到来之后主动迎了上来,来者正是丞相赵周和御史大夫石庆。
这两人其实还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都是太子太傅。
不过这個时代太子太傅和太子少傅不同,太子太傅通常只是一种荣誉职称,不像太子少傅一样与太子深度绑定,因此也不会受到太子牵连,除非平日走的太近。
“赵公,石公。”
刘据还了一礼,笑呵呵的道,
“看来我还真是犯了众怒,今日这些人的准备相当充分,只差驾驭牛车一车一车的往宫里拉简牍了。”
赵周与石庆闻言尴尬一笑,石庆顺势问道:
“不知殿下是否为这次朝议做好了准备?”
说着话的同时,他还偷偷瞄了刘据手中的象牙笏板一眼。
只见象牙笏板上一片空白,甚至白的有些晃眼……
“没什么好准备的,我这次只带了一颗接受批评的心和一张承认错误的嘴,其余的就交给天意吧。”
刘据笑的十分豁达。